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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浮現出一片混沌。銹蝕的樹影投射下來，天空在不斷扭曲，膨脹。
有什么東西重重壓在身上。他費力地抬起眼睛，地面上映出一個輪廓模糊的人形影子。可身體承受的重量卻遠不止此，草地凹陷下去，泥土的腥臭味灌入鼻腔。
那怎么可能是人，根本就是一頭野獸！
他從“夢中”驚醒，身上不是床鋪，姿勢不是躺著，他的的確確站在房間中央，背后是打開的窗戶。
電話鈴聲在響，他動作僵硬地按下通話鍵，只感到意識迷離，仿佛有人在虛空中操控著自己的身體。
“餵，哪位。”他疲憊地開口。
“先生，直播了解一下。”
聽上去像垃圾廣告。但真正令人在意的，是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
大約一周前，他原本的住所被喪尸侵占，于是偷偷回到曾經就職的學校，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就躲藏在鮮少有人在意的監控室內。
綁架報覆失手后，雖然僥幸逃脫，卻只能擠在低矮閉塞的爛尾樓裏，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要是還能心情明媚地接聽前綁架對象的電話，簡直就是鋼鐵心臟了！
他聲音顫抖著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報覆我？”
“瞧把您嚇的，先冷靜點吧，”對面輕笑了一下，“請您看直播啊。我們不過是想傳播一些積極健康的內容，幫助大家調整心態。”
“你現在代表的是誰？”
“我聽不懂您的意思。”
“我告訴你，喬家馬上就要完蛋了，別以為背靠大樹好乘涼……”
“您最近是不是有些累了，”喬瀟放緩聲音，像是在哄一位鬧脾氣的小孩，“現在世道比較亂，各人有各人的難處，談不上誰比誰好過。這么一想，是不是平衡了一些，沒那么想死了？”
“不行就多來我們直播間看看，還能學點東西，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經過剛才一系列事情，彈幕開始反覆橫跳起來，先是驚訝有人直播自殺，又對兩人的談話云裏霧裏，最后變成了對喬瀟身份的質疑。
【話糙理不糙，就是聽著像反向勸諫】
【學校裏都有喬家的狗腿子？】
【看著像學生，居然能代表學校發言，肯定有來歷】
【姓喬的什么時候死光】
不少人認定喬家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當然不可能對這家人有什么好感。
眼看著彈幕似乎朝著扒喬瀟身份去了，她本人并不在意。倒不如說，希望輿論鬧得越大越好，給直播間漲漲人氣。
仿佛順了她的意思，自從強制連線后，觀看者不降反升，突破到了三百余人。
鄰居夫婦不住地咒罵著，中年男子回過神來，深感迷惑。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死死揪住頭發，腦內不受控制地響起了某個聲音。
【你真的好弱哦，沒意思】
他大吃一驚：“你是誰！”
原來是鬼上身了！怪不得這幾天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不對，或許我不該這樣說你。你只是一個到達了平均層面的個體而已，雖然不一定比狗強，但肯定不是最弱的】
不是，這鬼怎么還變本加厲地罵起人來了？
【放心，我馬上就會離開，被你影響的，感覺我都變笨了】
窗戶縫裏又鉆進一陣冷嗖嗖的風。藏在他腦袋裏的鬼，仿佛也隨著那陣風一并消散了。
“你到底是——”
直播連線就此中斷。
“好，現在我們正式開始上課。第一部分內容，請教師代表簡述目前的指導方針。”
舒桑見彈幕討論直奔錯誤方向而去，趕緊扯回正題。
系統插進話來：【宿主，就算我不說，你也清楚吧】
喬瀟心下了然。如此奇怪的直播連線，肯定和聿希脫不了干系，她忍不住問道：“聿希究竟有什么特殊能力。”
【宿主指的是哪些方面】
“當然是全部。他是不是能夠直接影響人的精神？”
【是也不是。與其說影響精神，倒不如說是散布混亂和愚昧。被他同化的物種會漸漸忘記規則、倫理和常識，只受最低級的欲念控制，往往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在祂眼裏眾生平等，沒有階級一說，人沒比狗高貴到哪去】
而系統則是通過“答題”獲得積分，確實是在傳播知識，怪不得他們如此犯沖。
小插曲結束后，接下來的直播進程倒是十分順利。無論如何，傳達了三中學生良好的精神面貌，以及奮發圖強的精神。
“感謝大家參與，”臨近結束時，舒桑向各位觀眾道別，“今天只是試播。考慮到各位家長或許想多多關註學生的情況，接下來，我們會進行更有規律的直播，內容可能是一些生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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