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黑影出現，站在前方等著他。那黑影仿佛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不管她逃到哪裏，都擺脫不掉。

陶望卿腳底一軟，跌坐在地，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劉去疾緩步朝她走來，臉上的表情捉摸不定，但是那雙閃亮的黑眸卻在黑夜裏熠熠生輝，十分明亮。

“卿兒。”劉去疾低聲喚她，陶望卿渾身一僵，低著頭不敢看他，只冰冷的回答：“王爺莫不是認錯人了，我是陶氏望卿，并不是王爺口中的女子。”

劉去疾眼眸裏閃過一絲哀痛，他止住了腳步，站在陶望卿面前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腳步一轉，朝后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身看著陶望卿，示意她跟上。

陶望卿站在原地沒有動，劉去疾的語氣恢覆了冰冷：“你若不來，我便命人殺了你那隨從。”

陶望卿只得快步跟上。

劉去疾一路無話，只是帶著陶望卿朝前走，他們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走在寒冷的街上。陶望卿不知道劉去疾要帶她去哪裏，也不敢問，只得沈默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劉去疾停住了腳步，陶望卿抬頭一看，發現他們竟然走到了幸來閣，那日舉辦巧藝節的地方。

“你可還記得這裏？”劉去疾推開幸來閣的大門，走了進去。這裏的舞臺被布置成了那日巧藝節的樣子，四周的陳設和布局都和當時一模一樣。

陶望卿點點頭：“自然記得，那日我在這裏獻舞，并演奏了一曲《鳳求凰》。”

“不是鳳求凰。”

劉去疾冰冷的聲音打斷了陶望卿，他走過來，那雙明亮的黑眸在黑夜中宛如星辰，璀璨而耀眼。

“是漢宮秋月。”

那一刻，陶望卿心底裏最后的希望被徹底擊碎，一陣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心口，前世的記憶翻山蹈海般涌入——她和劉去疾相識于巧藝節，于此結緣，共結連理，從那之后她便入宮侍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直到……

斷肢碎骨的疼痛如尖刀劃開往日的傷疤，滾燙的沸水之聲依然回響在她的耳畔，前世無邊的痛苦絕望侵占了她的內心，陶望卿悲泣的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

“卿兒。”劉去疾眼疾手快的護住了陶望卿，可那冰冷的手指仿佛毒藥，讓陶望卿驚恐的不斷后退，眼淚如斷了線的風箏，簌簌的直落。

陶望卿的反應讓劉去疾即困惑又難過，他很無奈的站起身，緩步走到那日坐著的位置上，感慨道：

“那日離開醉芳菲之后，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的場景和那日巧藝節一樣，只是你演奏的不是《鳳求凰》，是漢宮秋月，是為我彈奏的《漢宮秋月》。”

“你我結識于巧藝節，互相傾心愛慕，我接你入宮，做了我的姬妾，封為修糜夫人。卿兒，這個夢太真實了，就好像是真真正正存在過一樣。”

劉去疾眼裏閃著激動而欣喜的光，俯視著陶望卿，眼裏滿是繾綣的柔情：“卿兒，我終于想起來了，我們并不是素未相識，你是我的妃子，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