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魏其琛卷】舌戰(zhàn)
四個月后，早朝。
魏其琛深吸一口氣，道：“臣以為，應(yīng)當(dāng)取消活人殉葬！”
他此話一出，高臺之上皇帝還沒什么反應(yīng)，站他對面的一個禮部尚書就先發(fā)作了起來：“不可！”
“為何不可？都是活人，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一個人死了，為什么要別的人來陪葬？”魏其琛道，“稟陛下，臣以為此事十分殘忍。每個人都為人子女，為人父母，為人夫妻，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沒得一個人活不下去了，還要拉著別人不得善終的道理。”
王尚書道：“殉葬制度自古有之，豈是你一個區(qū)區(qū)五品小官就可以隨意更改的？”
“不好的東西就要摒棄，我也沒說一定要更改，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意見不是嗎？”魏其琛道，“王尚書覺得不應(yīng)該廢棄，那不如也說說你的理由，看看哪個更有說服力啊！”
王尚書道：“第一，殉葬是祖宗的規(guī)矩，沿襲了千年，不應(yīng)隨意更改；第二，殉葬都是精挑細(xì)選的，能被選中都是福氣。”
“這福氣王尚書怎么不要？”魏其琛道，“沿襲了千年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好東西。說到變革，那就不得不說上庸國，而說到上庸國，則不得不提安華樓初代樓主魏恪，當(dāng)初是他一力主張變革，從那之后，世上再沒有了永遠(yuǎn)的貴族，平民百姓有了出人頭地改變命運(yùn)的機(jī)會……說起來，王大人今日能站在這裏，能位居尚書高位，還要感謝魏樓主改革變法之恩呢。”
王尚書是貧民出身，比起父親是樵夫的魏其琛還要差一點(diǎn)，好歹他小時候能吃個八分飽，王尚書卻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好幾次都險些餓死。他吃百家飯長大，靠著接濟(jì)生存，一朝考取功名，出人頭地，熬油似的熬成了禮部尚書，無人不尊他敬他，連他的孩子也十分有出息，這要是換做在上庸國以前，他只會如同螻蟻一樣，被高高在上的貴族欺凌致死。
這是事實(shí)，王尚書無法反駁。而魏其琛則趁勢而為道：“陛下，雖說殉葬之人的親屬會得到幾十兩銀子的補(bǔ)償，可那也不過是幾十兩銀子而已，焉能換一條人命？若人活著，能得到的豈是幾十兩銀子？他們會和家人一起共享天倫，會為了未來美好的生活而奮斗，會擁有比幾十兩銀子更加寶貴的財(cái)富。”
他的聲音不輕也不重，剛好能讓殿中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魏其琛呈上一份卷宗，道：“這是臣這段時間搜集來的百姓對于殉葬的看法，他們當(dāng)中大部分人都不喜殉葬，但迫于壓力不敢說出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齊當(dāng)初能夠順利擊退蠻族，便是得到了天下人的支持，如今大齊傳到陛下這一代，也是因?yàn)榘傩盏男湃魏蛺鄞鳌！?
皇帝笑道：“魏卿說得有理。”
王尚書急道：“魏其琛，這是你該干的事嗎？你是太子中允，殉葬取消與否，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皇帝托腮坐在高座之上看著魏其琛和王尚書唇槍舌戰(zhàn)。他每天都要上早朝，但不是每天早朝都會有十萬火急的事要他來處理，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像現(xiàn)在這樣聽著底下的文臣武將吵架，吵架的內(nèi)容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誰占了誰家的地，誰偷了誰家的雞，煩也能煩死了。
“諸卿——”
皇帝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底下暗戳戳想要加入戰(zhàn)局的文臣武將們也都安靜了下來。他甚為滿意，起碼只要他一發(fā)脾氣，立馬就能安定下來。
“朕覺得魏卿十分有理。”皇帝盡量不讓自己表現(xiàn)得太明顯，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他其實(shí)早就和魏其琛達(dá)成了共識，上朝參奏只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殉葬實(shí)在殘忍，朕也早有取消之意，不知諸位卿家意下如何呀？”
王尚書深吸了一口氣，蓄足了力氣想要和皇帝拉扯一番。然而他剛抬起手，還沒開口呢，林巍便道：“臣附議，陛下此舉甚為高明。”
王尚書頓時楞住了……怎么回事？林相不是一直和陛下不對付嗎？怎么今日非但沒有反對，甚至還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了？
林巍道：“陛下，我覺得魏其琛所言很有道理。錢財(cái)本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以金銀珠寶陪葬已經(jīng)極為奢侈，若是再以活人殉葬，豈非是罪孽。”
皇帝道：“林相所言極是。”
王尚書道：“陛……”
他還沒說完，在他身后的一眾臣子異口同聲地說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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