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什么意思？”沈星斂皺眉。

“呃, 沒什么，”霍啟誠時刻掌握君鈺班上發(fā)生的情況，但為了給君鈺小朋友一個完整的青春體驗, 他并不打算告訴沈星斂這些，“班長，你是不是又惹小君鈺生氣了？”

近幾年霍啟誠摸清了一個規(guī)律：當(dāng)他們兩個人鬧矛盾, 如果是小君鈺先惹他們班長生氣，那他們班長就會心安理得地等君鈺過來道歉，并且表現(xiàn)得和平常無異，頂多在君鈺過來的時候裝作還在生氣的樣子, 但如果是他們班長惹小君鈺生氣......小君鈺及時哄好他就沒事，但要遲了些，他們班長就會像這樣寢食難安，甚至干一些崩人設(shè)的事來掩蓋內(nèi)心的不安寧。

“......沒有，”沈星斂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認(rèn)這點，“我們意見有分歧而已。”

死鴨子嘴硬, 霍啟誠在心裏吐槽。“學(xué)校這幾天開始供應(yīng)鮮榨果汁了，我待會兒要帶幾杯去給幾個初中部的小學(xué)弟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 你要不要來？”

拖的時間越久，沈星斂越心慌。萬一君鈺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怎么辦？

他下定決心, “我也去。”

咬著奶油面包的薛君鈺渾然不知隔壁教學(xué)樓裏某人艱難的心理歷程, 他一上午沒做出來的題在學(xué)委的點撥下迎刃而解。

“學(xué)委, 你好聰明啊。”同樣都是腦瓜子, 怎么有這么大的區(qū)別呢，薛君鈺不明白。

董妍被夸得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這道題我也做了很久。”

“我還能再問一個問題嗎？”薛君鈺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耽誤學(xué)委的休息時間。

“你問吧, 我不午休的。”

一進(jìn)校門就會被書本的墨香熏得睡著的薛君鈺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在學(xué)校都不午休的人，熱愛知識的好學(xué)生果然是他那種學(xué)渣無法相像的。

“這個公式，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變形得到的。”

薛君鈺攤開自己的數(shù)學(xué)課本推到董妍那邊指給她看，董妍近視度數(shù)有點深，為了看清楚無意識地湊了過去，頭上的發(fā)卡不小心碰到了正低頭專心看課本的薛君鈺。她既尷尬又害羞地離遠(yuǎn)了些。薛君鈺笑笑，沒怎么在意，為了方便聽董妍講，他干脆自己往她那邊挪了挪。

站在初三（7）班窗外的沈星斂和霍啟誠看到的就是以上的場面。

“青春啊。”霍啟誠不禁脫口而出，他最喜歡看少年少女之間這種單純又曖昧的互動了。

沈星斂白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君鈺身上。君鈺的新短發(fā)剪得恰到好處，以前總被遮住的耳廓現(xiàn)在完整清晰地展現(xiàn)在他眼前，在柔軟黑發(fā)的襯托下越發(fā)晶瑩白皙——

以前他講題的時候，君鈺總是左顧右盼，好像一秒鐘都坐不下去。現(xiàn)在換成這個小女生講題，君鈺倒沈下心來了。

班長沒動作，在沒搞清楚這到底是什么狀況前，霍啟誠也不敢擅自行動。

等給君鈺講題的女生離開后，沈星斂從霍啟誠手裏隨意搶了杯果汁，拎著袋子直接進(jìn)去了。

霍啟誠不知道是該夸他們班長至少還知道道歉不能空手去，還是該心疼他自己的money。不過按照沈星斂斤斤計較的性格，這杯果汁的錢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他記在賬上抵了一部分借款吧。霍啟誠恨自己明明知道班長借錢會收利息還天天跟他借。欸，沒辦法，誰叫班長有錢。

薛君鈺接受水平有限，剛才董妍的推導(dǎo)過程他其實沒太聽懂，但他又不好意思耽誤人家太久。現(xiàn)在他自己想得抓耳撓腮，就差沒直接咬上筆桿子了。

“君鈺。”沈星斂把果汁放在薛君鈺書桌一角，用美食表明了自己道歉的誠懇態(tài)度。

但遺憾的是，只有他這么想。薛君鈺瞟到那鮮紅的西瓜汁，心裏面只有一個想法：星斂還沒放棄向他安利西瓜頭嗎？視覺上行不通，所以用喝的來改變他對西瓜頭的看法？

他冷淡地提起西瓜汁重新塞回到星斂手裏，“你拿回去吧，我不喝。”

才不會被你安利到。

沈星斂身體比大腦更先作出反應(yīng)，他攥住了君鈺縮回的手，“為什么？”

這還需要問為什么？薛君鈺尊重每一個人的特殊癖好，編了個理由，“我戒糖，不喝西瓜汁。”

君鈺戒糖？傻瓜都能聽出是借口，沈星斂心臟被插了一箭，“西瓜含糖量不高。”

“騙人，西瓜那么甜。”薛君鈺覺得星斂在忽悠他，掙開了自己的手。

“沒騙人，真的，”不意被君鈺抗拒的沈星斂忍著心痛跟他解釋，“西瓜甜是因為它果糖多，果糖的甜度大概是葡萄糖的1.7倍......”

薛君鈺感覺星斂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在嘲笑他沒常識，這杯西瓜汁他是越看越不順眼了，“它含糖低不低不關(guān)我的事，我說了不喝就是不喝，星斂你走吧。”

他的道歉，還沒開始，就被拒絕了嗎？沈星斂如遭雷劈，整個人都不好了。

霍啟誠給幾個相熟的初中小朋友分完果汁，還稍微聊了一會兒天，等他再關(guān)註班長那邊的情況時，沈星斂已經(jīng)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轉(zhuǎn)身欲離開了。

“你倆咋了？”霍啟誠抬了個凳子坐在薛君鈺對面，“他好像被打擊到了啊。”

“哼，”薛君鈺剛才或許是因為生氣腎上腺激素飆升，連帶著腦子都變聰明了點，現(xiàn)在解題如有神助，他再也不想理這些奇怪的高三生了，“你們是一丘之貉，我才不跟你講。”

想合伙引誘他改造成西瓜頭，沒門！

霍啟誠啞口無言，難道君鈺突然吃了某種靈智升級藥知道他們班長的心思了？

那這樣他可就沒辦法了，“我跟他不是一丘之貉，小君鈺你以后要是在他那受了委屈，放心大膽告訴你啟誠哥哥，雖然我打不過，但......作為老同學(xué)，總歸能起點作用。”

“你在說什么？”薛君鈺狐疑地抬頭看他，什么受委屈？好肉麻啊。

看來還是被蒙在鼓裏的小朋友一枚呢，霍啟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沒什么，你好好讀書，在學(xué)習(xí)上有什么問題......別找我就對了。”他可不想被沈星斂記恨上。

薛君鈺無語地趕走了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xù)做題。

“讀書不覺已春深，一寸光陰一寸金。”語文課上薛君鈺第一次聽到這句詩，內(nèi)心受到觸動，把它抄到了自己的本子上。

他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一直都不怎么理解星斂為什么從早到晚手不釋卷，今天才終于走近一點他的世界。

從不浪費光陰，日覆一日照自己的方式安排學(xué)習(xí)生活的星斂像這詩句一樣美好，不過前提是他放棄讓自己剪西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