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穿透層層樹梢四灑開來，照亮前行的遠(yuǎn)方，朝歌卻覺得一片黑暗，步伐越來越慢。

兩個人走在林間小路上，一個悠然飄逸，一個心情沈重。

顏淵轉(zhuǎn)身看她步履維艱，便牽起手道：“以你這個速度，倒像是奔赴黃泉似的。”

朝歌抑郁，的確是有這種心情不假。

和想象中的閉關(guān)不同，目的地顯然就是一處圣地，如同瀛洲島生活的領(lǐng)地一樣，有竹屋，有河流，甚至連花鳥魚蟲都隨處可見。見朝歌一副大開眼界的模樣，顏淵道：“不喜歡嗎？是按著瀛洲布置的?！?

朝歌不可思議道：“閉關(guān)的話，難道不是在山洞嗎？”

顏淵展顏：“誰告訴你一定要在那些陰暗的地方？”

朝歌道：“書上寫的，深山老林才是修煉圣地，不是嗎？”

顏淵解釋道：“此處乃昆侖至圣之地玉虛峰，三十裏外建有玉清元始天尊的行宮玉虛宮，千百年來一直都是歷代掌門修煉之地?！?

“那個六界排行第一的天尊？”

“正是?！?

朝歌放下行李，看屋內(nèi)桌椅略有灰塵，便要動手打掃，顏淵拉住她道：“這點倒不必朝歌麻煩了?！闭f罷一個法術(shù)施過，裏裏外外都嶄新如初。

朝歌頓悟，怪不得千百年來這些東西還保持原地，原來都是一些仙術(shù)作得怪。要是在瀛洲的話，她十天不打掃一次，角落裏便會搬來很多小昆蟲居住。

朝歌道：“那師父讓我跟著來做什么？”

顏淵也正是放置行李，進了裏屋道：“一來怕你惹是生非，二來是真心希望能助你修煉成仙，若是再像后山那樣玩鬧，給你一千年，也未必能修得仙身?！?

“所以說，師父有終南捷徑嗎？”朝歌跟著上前，只見裏屋兩張床鋪，大小一致，對面迎窗，清風(fēng)吹徹。窗下有書案，案上放置花瓶、香爐和文房四寶，側(cè)面靠墻有衣柜，一切井井有條。

想起在瀛洲島的生活，也是這樣的房間，放置著兄妹兩個人的床鋪，曾經(jīng)顏淵造訪過夜的時候，也是躺過，但她第二天醒來，人就已經(jīng)離開了。而書案上的花瓶已經(jīng)更換了今早剛開的櫻花，雕零了一桌粉紅。

“終南捷徑的話，也可以這樣說，只是在你修煉過程中，主觀無法克服的地方，客觀上為師可以幫你度過?！?

“那為何以前師父不那么做，還讓我苦練了兩年多。”

“為師哪知你這般不開竅，當(dāng)年積原也只用了三年不到便修煉成仙了?！?

朝歌費解道：“我跟大師兄不是一個水平的，師父都看不出來嗎？”

顏淵整理得差不多起身，垂目看著朝歌，“所以從今往后，便是為師親手傳授于你，爭取你能早日去偽存真，求得自我。”

朝歌反正對這些大道理沒什么在意，反問道：“幫我修仙，不是耗費了師父閉關(guān)的時間嗎？”

顏淵彎腰道：“怎么會，你很重要，為師知道該如何分寸?！?

朝歌受寵若驚，暗自低頭愧赧，“謝謝……師父?！?

顏淵起身看向窗外道：“太陽都落山了，前面不遠(yuǎn)便是小溪，為師打了水來，還是先沐浴一番，想必朝歌已經(jīng)累了吧？”

朝歌搖頭道：“一點都不，我現(xiàn)在就去生火，煮飯也來得及?！?

顏淵拉住她道：“這裏沒有柴米油鹽，也沒有任何充饑的食物，煮飯就不必了。”

“那餓了怎么辦？”

“從明日開始，為師便教你如何汲取天地精華。修仙第一步，便要摒棄凡塵所有習(xí)俗，所謂食欲，自然也是要克服的一道關(guān)卡?！?

朝歌似懂非懂的點頭，最后忍不住問道：“那師父我不會餓死吧？”

顏淵笑道：“有師父在，不會的?！?

晚風(fēng)正是吹過層林，朝歌站在門前眺望師父拎著水桶的模樣，怎么看怎么奇怪。兩個人忙活了一個時辰，總算煮開了熱水，一開始的不協(xié)調(diào)逐漸克服，朝歌幸福的鉆入木桶，顏淵在外間喝茶休息。

其實這些繁瑣的程序也可以用一個凈身術(shù)替代，簡簡單單，但不知為何師父卻沒有這么做，泡在水中的朝歌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聽見有腳步接近的聲音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吼一聲：“不準(zhǔn)進來！”

顏淵靠著虛設(shè)的門檻，背身無奈道：“朝歌你……為師想問，水溫是否合適，你這些天……不是來天葵嗎？”

朝歌頓悟，低頭看身下，原來熱水是為了緩解她天葵之痛而準(zhǔn)備的，更是讓她好奇的是：“師父……怎么知道我來天葵？”

顏淵言語間有些停滯：“先前有一些事，便大致……記下了?！?

猛然間回憶起她曾經(jīng)不小心把經(jīng)血留在書房的座椅之上，朝歌一下悶入水中，不再說話。

次日醒來，天氣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