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多大會兒孫大媽就又回來了，吃瓜小分隊的正副倆隊長相互間交接完畢，蘇穎又屁屁的拍了孫大媽兩句，倆老大媽的鄰裏晨間social正式完成，兩方人馬對結(jié)果都是相當(dāng)?shù)臐M意。

你還別說，蘇穎剛才還真不是瞎吹捧孫大媽，人家裏種出來的姜塊兒，它就是又粗又壯，瞅著就老辣了，夠勁兒。

孫大媽走了之后，蘇穎就直接去了廚房，給孫大媽剛拿過來的姜塊兒放到了廚房的竈臺子上。

這會兒劉蘭香正跟大鐵鍋裏燒熱水呢，旁邊兒的搪瓷盆子裏，準(zhǔn)備做菜粥的玉米面兒還沒來得及加水。

蘇穎突然一拍大腦袋：“媽，媽，先別做粥了，我想起來了，我昨兒晚上擱到竈臺子裏的白薯還沒吃呢！”

哎呀這事兒給鬧的，昨天好東西太多，竟然給烤白薯這個重量級的菜品搞忘記了！

蘇穎拿柴火堆裏頭的干樹枝子，把竈臺子灰燼裏的幾個白薯全都扒拉了出來，細(xì)長細(xì)長的白薯，表皮早都由原本的深紫色進(jìn)化成了焦糊的黑褐色，不用掰開就知道，裏頭的肉肯定是粉糯粉糯的干香！

蘇穎抬眼瞅她媽劉蘭香：“嘿嘿，幸虧我機(jī)靈，昨天沒給擱到明火裏頭，而是直接埋到灰渣子裏頭了，不然這白薯就得燒沒了！”

劉蘭香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蘇穎的額頭：“你呀你，干事兒老這么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蘇穎心說，不是隨了您就是隨了我爸唄，那還能有誰，反正我這性子您得占二分之一責(zé)任。

烘了一宿的烤白薯，叫蘇穎拿棍子給扒拉到院子裏頭晾了半天，再拿手摸的時候，都還是燙得不得了。

蘇穎一瞅不行，就這么著擱到瓷盤子裏，冷熱一碰撞，那涼瓷盤子保準(zhǔn)得給燙炸了，她干脆先讓白薯跟院子裏晾會兒，自己則竄進(jìn)屋裏霍霍仨弟弟去了。

你說這人生都有什么樂趣呢，那當(dāng)然是吃飯睡覺霍霍弟弟們了。

蘇茂蘇誠蘇諭仨娃從炕頭兒到炕中間一溜兒排開，仨只小豬崽齊齊的呼嚕嚕，睡得老香了。

蘇穎心裏頭這個美呦，終于又可以玩兒這一手兒了嘿嘿嘿！

她先給屋裏的門窗都打開，讓冷空氣和陽光能透進(jìn)來，完后拎著仨人脖頸子處的被子角兒，心裏倒數(shù)完一、二、三，立刻同一時間全給拽走。

蘇穎：“起床嘍！”

啊哈哈哈哈哈哈！看仨人哆裏哆嗦的翻滾著擠到一起，這簡直是太有意思啦！

剛才換姜塊兒時候就醒了的蘇諭：“…”

閉眼裝睡半天就等來了這一出兒…

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

蘇穎叉腰兇巴巴：“趕緊起床，起來晚了的人沒有早飯吃！”

這個威脅太可怕了，沒有小崽子能不顫抖，剛才還賴唧唧的仨人轉(zhuǎn)眼就都乖乖起來穿衣裳迭被子，完后去院子裏刷牙洗臉了。

蘇穎拿窗臺兒上的笤帚疙瘩把炕上掃了一遍，抻平了床單褥子之后又去了院子裏撿了白薯進(jìn)屋，再到廚房裏一看，她媽煮的蘿卜片湯也正好出鍋了。

劉蘭香想著光吃白薯噎得慌，好歹給配個湯好往下順，再說了蘿卜湯通氣的，昨天一家人都沒少吃豬油，省得到時候油水都憋肚子裏拉不出那啥來。

蘇穎趁機(jī)說：“媽，咱家現(xiàn)在也不那么缺錢了，要不雞蛋往后就不賣了，每人早上吃半個，營養(yǎng)上去了，冬天也不愛得病?！?

這兩天劉蘭香可沒少聽蘇穎攛掇，又是吃肥肉又是吃糖塊兒又是吃白面大饅頭的，就算是現(xiàn)在家裏已經(jīng)有一千多塊錢的巨款了，但過兩天還得去縣城采買糧食，到時候還得花費(fèi)出去一大筆錢，完了還要買棉花買布料做棉襖的，哎呦不行了，劉蘭香的心口子又開始疼的直抽抽兒了。

蘇穎瞅她媽捂著胸的那個糾結(jié)的小模樣，就知道她媽這是心裏頭不樂意，但又不好拒絕孩子要吃的。

蘇穎蘇大忽悠開始叭叭叭：“媽，我想了，等開春兒咱家也抱一頭小豬崽兒吧，買一頭小豬崽兒要十塊錢，但養(yǎng)到年底就能賣六七十呢，也吃不了咱家啥，脫玉米粒兒剩下的玉米糊糊，還有后山的豬草，那都是能吃的飽的，等我跟弟弟們下學(xué)回家，路上每人打一背簍兒的豬草就夠用了，完后到時候豬糞還能跟生產(chǎn)隊賣工分兒，這些都是進(jìn)項，多劃算啊?！?

這時候各家是可以自己養(yǎng)豬的，但養(yǎng)完豬沒資格自己殺了吃肉，只能賣給公社。不光是各家自己不能殺豬，就是大隊要?dú)⒇i集體吃，那都是得往上打報告的，上頭給批準(zhǔn)了，紙條子上蓋了紅戳子，那大隊過年過節(jié)的才能殺了豬給社員們分肉。計劃經(jīng)濟(jì)嘛，不這樣兒規(guī)定，那城裏戶口的工人就吃不上肉了。

不過這個時候的豬是不可能餵糧食的，人都吃不飽糧食，怎么可能給豬餵糧食呢，豬就吃草，吃刷鍋刷碗剩下的水，自留地裏頭爛了壞了的菜葉子，反正一年到頭，能漲一百來斤就算是不錯的了。完后豬肉在公社差不多是7毛錢一斤，剛好一頭豬刨除下水啥的能賣六七十塊錢。

就因為這，蘇穎昨天才沒瞞著她媽去黑市的事兒，根本就瞞不住，農(nóng)村各家或者大隊餵養(yǎng)出來的豬，它根本就長不出那么厚厚的一板子肥油來。黑市賣的豬肉，估計是有人擱山裏或者哪兒偷偷使糧食餵大的，吃糧食的豬上膘兒快，賣了之后來錢就快，才有利可圖。

但蘇穎家前兩年一直都沒養(yǎng)豬，主要是孩子們都小，蘇爺爺蘇奶奶又早就去世了，沒人給帶孩子。

可現(xiàn)在，眼瞅著最小的蘇諭也快4歲了，不用像原先那樣兒時刻的離不開人了，這養(yǎng)豬就成為了可能。

蘇穎知道，她媽不敢花錢就是怕以后沒有進(jìn)項，到時候有什么需要應(yīng)急的，家裏什么都拿不出來，但她也沒法兒跟她媽說，現(xiàn)在這一千塊錢看著是筆巨款，但要是擱到后來，連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

蘇穎開始給她媽劉蘭香算賬：“媽，您想，這上公社賣雞蛋是一個6分錢，咱家5個人，按照每天每人吃半個，每天一共吃仨雞蛋算，一年就是一千來顆雞蛋，這一千來顆雞蛋剛好是六七十塊錢，咱家養(yǎng)一頭豬賺的錢正好能把這雞蛋錢給彌補(bǔ)回來。要是豬長得壯實點(diǎn)兒，拉的大糞多一點(diǎn)兒，那咱就還有盈余呢。而且等過兩年咱家有經(jīng)驗了，弟弟們也大點(diǎn)兒了，就能打更多的豬草，咱可以養(yǎng)兩頭豬，到時候每年還能賺回來六七十呢，您完全不用擔(dān)心咱家坐吃山空??！”

蘇穎這小嘴兒是一頓叭叭叭，給劉蘭香叭叭得腦瓜仁子疼。

但這牽扯到了錢和糧食的事兒，劉蘭香是不可能讓蘇穎給模糊過去的，她跟心裏頭算了算，然后說道：“你這上過小學(xué)那就是不一樣啊，小腦袋瓜子賺的挺快，差點(diǎn)兒給媽繞進(jìn)去了，首先咱家就倆老母雞，每天能下兩個蛋，咱們咋吃每天三顆蛋？再有每天每人半顆蛋，一天就是兩個半，怎么成三顆了？”

劉蘭香沒上過學(xué)，但是識字，是原先蘇穎的姥爺教的，劉蘭香祖上也算是書香門第，不過早都死絕了。

蘇穎嘆氣，唉，我這腦瓜子好使，絕對是隨了您了，要隨了我爸那完蛋了，一準(zhǔn)兒叫我大伯給坑死。

蘇穎繼續(xù)忽悠她媽：“媽您不能這么算啊，您是大人，肯定得吃一整個雞蛋的啊，反正您不吃我就扔，您看我敢不敢吧，再有您想啊，咱家雖然吃雞蛋費(fèi)了錢了，但還省下醫(yī)藥費(fèi)了呢？要是營養(yǎng)不夠，萬一我弟弟他們將來長不高成小矮子，或者得什么佝僂背長短腳一類的，那娶媳婦兒都難，反正我是大姑娘那肯定是不愁嫁的，但倒時候我弟他們都成老光棍兒了可咋辦？”

其實蘇穎這也不完全算是忽悠她媽吧，這個年代喝不上奶又吃不上肉的，要是再連每天半個雞蛋都保證不了，那是真有可能缺個鈣鐵鋅一類的啊，太正常了好不。

劉蘭香：“…”

我問一句你能回一萬句??！

劉蘭香一手捂著心口，一手顫抖著指著蘇穎：“你你你…媽是說不過你了，要煮雞蛋你自個兒弄吧，我是看不了這個的，哎呦我這個心窩子這叫一個疼唉…”

其實道理劉蘭香是明白的，但她就是舍不得??！這可是雞蛋唉，能賣錢的雞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