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雖然上天奪走了我的父親,還將父親最后僅剩下給我的“遺產”——血癌,遺傳給了我。當初,我真的覺得上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從最開始就好像在耍我似的,沒有讓我得到母親的關懷,也沒讓我過上幸福的生活,也奪走了我的父親,還讓我身患絕癥,我真的覺得,我是天下最慘的人。
直到現在,我突然發現自己是那么的幸福,上天雖然奪走了我的母愛,可是卻讓我保有對她最美好的記憶。我的母親,穿著淡綠色的無袖長裙,坐在鋼琴椅子上,優雅地彈奏著那首《悲愴奏鳴曲》,那是我童年對母親最深的印象。
我一直抱著對母親的印象,每天我從夢中哭醒,腦海裏滿是母親離別的時候的記憶,可是當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我突然釋然,幸好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可是當我躺在病房裏的時候,我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一個親切又有些蒼老的聲音叫住了我,繼而一個溫暖卻又有些滄桑感的觸感,讓我動容。
“你是誰?”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想要得到我要的答案。
那個親切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岸岸……岸岸……”
一般人都叫我小岸,叫我岸岸這個名字的,只有我的母親。我聽到岸岸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情突然覆雜起來,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驚訝,還是傷心,所有的情緒都涌上心頭。我不敢扭過頭去看的臉,我怕一看到她我淚水就會決堤!
母親的聲音再次響起:“岸岸,媽媽真的很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把你小時候的照片放在錢夾裏,每天都看你,后來相片都看皺了,可是我還是看,媽媽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長大的樣子,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可是……”說著,母親的聲音哽咽起來,我知道她哭了,我的心也揪起來。
可是我偏偏想到了,當時她拋棄我的時候,我的心情怎么樣,我的生活怎么樣,我會不會想她,我會不會被人欺負,我的怒火一股腦升起來,我憤怒地說道:“你說你想我,可是當初你為什么要拋棄我,為什么要丟下我和爸爸,你知道后來我過得什么日子嗎?你知道爸爸他死的時候怎么樣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情緒激動起來,似乎把這些年對她的怨恨,一股腦宣洩出來。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嚶嚶地哭泣。
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剛剛知道爸爸生病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因為我沒有人可以傾訴,也沒有人在我的身邊,就我一個人,我一個人陪在爸爸的身邊,那個時候,我才只有十幾歲而已!十幾歲而已!我白天上學,晚上到酒吧裏陪酒,如果我有母親的話,我至于淪落到那個地步嗎?”
母親似乎被我的話驚呆了,她顫抖地問:“酒吧……陪……陪酒?”
“是啊!我不但被客人按在地上毒打,還不停地往我嘴裏灌酒,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在想什么嗎?我要是有媽媽在身邊該多好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但是我需要錢,爸爸的病需要錢,我必須打起精神,無論多么艱辛,我都得努力讓我的爸爸撐下去!可是那個時候,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媽媽……媽媽……對不起你……我沒有想到你們過得這么辛苦,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時候,我也在打拼,也在辛苦著,我不敢回來看你們,我沒有臉回來見你們,岸岸,可是媽媽一直在想你,媽媽想你啊!”這個時候,我的母親也哭得泣不成聲,她痛哭著,哭得讓小岸揪心。
小岸轉過頭來,她看著原來美麗的媽媽,突然變得蒼老的臉,我的心好疼。我顫抖地將自己的手伸過去,輕輕地撫摸起母親花白的發髻,輕聲說道:“可是,每當我最害怕,最無助的時候,我還是會想起媽媽,媽媽談的那首《悲愴》,我就感到有力量,我就什么都不害怕……母愛真是偉大的東西,我感覺自己有你的陪伴,就好過了許多。”
母親抬起頭看著我,讓我覺得她的眼神中充滿愛。
后來我才知道,母親當年是因為爸爸的不上進,想要擺脫貧窮的生活,才會離開家,本來她要帶著我一起走的,可是爸爸的堅持,讓母親沒辦法反駁,因為她也知道自己沒什么工作,我跟著她跟定會吃苦,她本想功成名就之后就回來找我,沒想到物是人非。
那一刻,我緊緊地抱著母親,我真的很愛她,闊別了這么多年,我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母親最初時那溫暖的懷抱,讓我面對死亡的恐懼,漸漸減弱,我漸漸平靜下來。
我說過,我是幸福的。
我有一個愛我的爸爸,有一個愛我的媽媽,還有一個愛我的朋友,還有愛我的晴陽,明希……還有我愛的洛青。
最初遇到洛青,我以為這是個不幸的事情,可是后來我才慢慢發現,洛青的出現,扭轉了我持續不幸的局面。
爸爸的喪禮,因為需要一大筆錢要辦,我除了白天打工,晚上還要去酒吧當侍者,起初也做過陪酒,我的生活每天一餐或兩天一餐,非常沒有規律,我感覺自己沒有一天是吃的飽,睡得暖,我整日在不安和惶恐中度過、
每每那個時候,我就會拿出那個水晶球,搖搖裏面的雪花,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讓我想起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
我最喜歡下雪天,白白的雪,藍藍的天,陽光灑在雪地上呈現出銀白色的光芒。那年我和洛青一起在雪地上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我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堆一個大雪人!
“你最歡什么季節?”洛青傻傻地問我。
我害羞地說:“當然是冬季啊……”然后向天空望去,好像再期待什么。
洛青還在開心地推著雪人,堆好以后,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為雪人圍上。
“可是入冬了,他還是一樣孤單啊,春天來了,他也會孤單的融化……”我突然感傷地說道。
“那我就再堆一個!這樣肩并肩坐在一起,就不會孤單了!”說著洛青又繼續堆起來。
“你手都凍紅了!”我心疼得握著洛青的手,我真的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后來雖然為了爸爸,我不得已離開了洛青,我那時候不敢直視自己的感情,我害怕想起他的臉,害怕想起洛青說他被背叛的樣子。
直到我再次遇見了他,我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我一直在愛著這個男人。為了這個男人,我傷害了晴陽,也傷害了明希,可是我就是想要和洛青在一起,哪怕這是最后一天。
接到死亡通知單的時候,我真的很絕望,可是只要有洛青在我的身邊,我就會努力地活著,想著明天要干些什么,明天我還要和洛青在一起。
這個時候,洛青走過來,對小岸輕輕地說道:“小岸,先寫到這裏吧,我們出去走走。”
洛青和小岸肩并肩靠在樹下,小岸說道:“明天我們要做些什么呢?”
“明天……我們還會在一起。”
☆、韓洛青的記憶拼圖(一)
我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總之上帝為了你打開一扇門,同時還會關上你一扇窗,對于我來說,金錢在小的時候,顯得尤為重要,一個對于金錢概念還是懵懂的我,就對金錢充滿了渴望,因為我想要改變現狀,改變奶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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