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高一上學期結束得有些突然，考著考著就結束了。

半年的高中生活并沒有什么可值得紀念的地方，小說裏的情節全部都沒有出現，甚至小說裏要求學生只能穿校服這件事在江許一中也沒有發生，學校不要求儀容儀表。

高中和初中最大的區別就是老師上課方式變了。他們的英語老師每節課只講三十分鐘，每節課必定有十五分鐘用來看英語電影或者聊天；政治老師從來不帶書上課，每次帶一本小說，課文念十分鐘后就開始自習；語文老師每天都要扒拉著大家講笑話，每周還必須有一節課看課外書。許一諾算是徹底明白什么是學習真正靠自己。

高中上學期的最后一科考試是英語，鈴聲一敲，許一諾迫不及待就回到宿舍收拾東西，等會兒要和大家一起去逛街買新衣服，明天再回家。

每逢農歷四、九是許村的趕集日，今天是農歷十二月二十三，明天剛好湊上日子，又能逛吃逛吃一上午。

大部分人考完試都沒有回家，街上的各個衣服店裏擠滿了人，都是試衣服的同學。他們7個決定買一樣的套裝，他們大年初二要參加村裏的拜圖，代表許村的未來給老祖宗們燒香、跪拜。

他們選了很久，最后一人買了一套普通的衛衣套裝，許一鳴說：“我們所有人都在穿情侶裝?！?

許小齊拍了他的腦袋：“怎么，你想找哪個人單獨和你穿一天當情侶裝嗎，咱們這個最多叫班服?！?

“你倆可別扯了，我餓死了，趕緊去樂香基找個位置，等會兒要喝西北風了?！痹S澄對著他們吼道。

許小齊立刻安靜，跟在許易后面不敢吭聲。

許鵬和許小燦還在對答案，他倆從考完試見到面開始就一直在討論試卷，現在已經進行到數學最后一題，許易對許一諾說：“我們把他倆丟了，他們會發現嗎？”許一諾搖搖頭。

樂香基是江許縣城唯一一家炸雞漢堡店，每到放假就人滿為患，他們上去的時候剛好走了一波，他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明明考完試直接去廈門，第二天去北京參加5天的鋼琴冬令營，等他回來就是大年二十九了。

第二天一早，許一鳴給電話轟炸，再晚一點，集市上就擠不進去了。許一諾掛了他的電話，又睜眼，看到了李明明的短信：“我去北京了，給你帶禮物?！?

李明明帶的禮物是福娃，用腳指頭都想得到，許一諾還是很認真回覆：“謝謝大恩。”

他們約好在客運張集合，但是許一諾好像聽到許小燦的叫她的聲音，她放下手機走到宿舍門口，許小燦就在樓底下。年尾的客運站都是人，江許一中、二中的校服是一樣的，一眼望去全是學生。還好初中同學的爸爸是司機，提前給他們占好了位置。

昨天晚上許一諾太興奮，都沒怎么睡好，她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窗邊位置，不一會兒就睡著了，許小燦坐在她旁邊，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上放。

許一諾的手機響了，是李明明的□□頭像在閃，許小燦猶豫了五分鐘，沒有打開許一諾的手機。即便事情往自己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他也不會離開許一諾，他能做到，他能做的也只有這個。

許小齊坐在許小燦的前面，他轉過頭把手上的醬香餅遞給許小燦，晃了好幾下他都沒有反應：”哥！哥！哥！”

“許小齊，你哥不吃我吃。”許一諾睜開眼，接過醬香餅。“許小燦，你咋滴啦，一直沒反應，不會是期末考從第五名變成第十名吧?！?

許小燦拍了許小齊一下：“對啊，我退步了，不開心?！?

許小齊“戚”了一聲。

“你手機剛才閃了，我看了一下是李明明的消息，他找你有什么事啊?！痹S小燦還是問了。

許一諾拿出一塊醬香餅塞到許小燦的嘴裏：”他到北京了，明天開始集訓，他今天要去給我買北京特產?！?

許小燦”哦“了一聲，順手把許一諾旁邊的頭發別到耳后。

前面的許小齊和許易用一個耳機聽歌，左邊的許鵬在給許澄輔導，后邊的許一鳴坐著睡覺，不一會兒就到鎮上。今天路上都是小攤，班車開不進去，只能停在中學門口。

許一諾叫著：”下車。“大家清醒過來，收拾好東西沖下車。

他們第一站直奔胡辣湯的小攤，饞這一口很久了。開這個小攤的事年輕夫妻，他們從爸爸手中接過這個小攤，他們是唯一一家賣這個的，在他們爸爸開的那時候還有另外一個胡辣湯小攤，但味道不如他們家的，擺了幾次就不擺了。

胡辣湯是耕讀鎮特有的，材料很簡單，米粉、蕉芋粉、瘦肉，好吃的關鍵是蕉芋粉的控制，出鍋的時候再加上一點胡椒粉、蔥，再倒點醋，加點小米辣，一碗熱騰騰的胡辣湯就很好了。許一諾每次都要吃上兩碗。

吃完胡辣湯他們在原地等著自家爸媽帶著買年貨，許一鳴的爸媽提早回家收拾準備過年。許小燦和許小齊的爸媽要晚幾天，他們雖然分家，但是家裏就爺爺一個老人，等于沒分家，住在新房，吃在老屋，兄弟倆平時也在老屋和爺爺一起住。

許村的年味還算很足，臘月二十五開始算正式入年，但是對于農民而言，過年真正休息的日子只有三天，除夕、大年初一和初二，這段時間也是很多人農田正忙時。許村是種煙大村，冬天正是整理土地和育苗的好天氣。農歷12月，老黃牛又輪到許一諾家看，她這幾天接過了這個任務。

其他人都在老屋廳幫忙寫對聯。許村人很少買對聯，許小燦和許小齊的爺爺每年都會申請村裏為村民免費提供對聯，許小燦和許鵬是寫對聯的主力，他們的毛筆字一直寫得很好，從小到大在很多比賽中獲過獎。

大年三十早上，許一諾爸媽都在準備晚上年夜飯的食材，許一諾姐姐在幫忙，她今天的任務就是放牛和貼對聯。早上七點，許小燦就過來催促許一諾起床，放牛、貼對聯、全村宗祠燒香、吃年夜飯、到荷花池放煙花、看春晚跨年，很忙。

許一諾和許小燦說是放牛，其實就是出門溜一圈，讓牛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吃一吃青草。他們把牛放在離家很近的農田，七點半出發，九點半就回家，他們坐在小溪邊的橋上看著牛吃青草。小橋邊有個小菜園，許一諾媽媽在小菜園種了一小段田埂的蘿卜，許小燦下去掏了兩根，洗干凈后丟給許一諾一根。

許一諾咬了一口蘿卜，皮有些辣，但蘿卜中心部分很清甜，她突然想到，每年大年三十她和許小燦都在偷蘿卜，他們總有一些事情要經過蘿卜地。

“許小燦，這是咱們第幾年偷蘿卜了。”許一諾問。

許小燦想了一下：“五歲開始，十幾年了?！?

“真好，有你們真好?！睆男〉酱?，許一鳴和許小燦都在幫著許一諾干活，村裏人經常說許一諾的媽媽白撿兩個兒子。

“別感慨了，你五十歲在種田，我也依然會給你幫忙?！痹S小燦咬了一口蘿卜，果然很甜。

放牛結束后就是貼對聯，許一諾的家很大，要貼十幾分對，這個家也有許一鳴的份，這種要爬木梯的活就交給他了。

下午兩點，他們帶著香火炮竹和一只雞、一壺酒、一塊炆盆在村頭集合，這也是許村的習俗。大年三十，每家每戶都會帶著這些在村子裏的祖祠燒香，供奉祖先，更勤勞的人村子裏二十一座祖祠都燒回來，他們幾個就是在幾個宗祠走一圈。

許村的年夜飯，每家都差不多，鹽酒雞、芋子包、炆盆是固定菜，再加點其他的就差不多了，吃年夜飯也是各家輪流走一趟，看著看著就吃飽了。吃完年夜飯，幾乎都是小孩一波，大人一波，大家分開守夜。

許一諾收拾完還早，姐姐和同學們聚會，爸媽和朋友聚會準備晚上去廟裏燒香，許一鳴他們都在自家宗祠幫忙守夜，許一諾每年都覺得這種活動無聊，她先回到家裏等他們一起去荷花池放煙花。

她在家打開春晚，春晚的小品都是北方方言，她聽著很無聊，她每年都要說一句“怎么沒有南方方言的小品”。

晚上八點，陸續收到很多拜年短信，一看就是覆制的，也沒有什么意思。她打開□□空間，看看大家都在吃什么年夜飯。

她打開李明明的對話框，正準備要寫拜年祝福語，沒想到李明明先打電話來了：“你現在來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