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韻春身下的座椅是卡座沙發(fā)，她整個身體別向窗戶，縮成一團趴在沙發(fā)上。

先前給韻春送熱水的服務員看到了，過來問韻春需不需要幫助。

服務員的聲音在這一刻，就像是一根水草，讓陷入至暗漩渦的韻春捉到了一絲生機。

可也只是一絲，因為韻春發(fā)現(xiàn)那根水草在漩渦之外，她伸手去夠也無濟于事。

不過至少讓渾沌的韻春清醒了些，讓她意識到這還是在外面，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韻春沒有太大的動作，伸出了一只手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擺了擺，用盡全身力氣，低啞著說: “沒事?！?

服務員聽著韻春的哭腔，感覺不是沒事的樣子，但客人說沒事，她不好再打擾，便說: “好的小姐，如果有需要請叫我。”

韻春不知道服務員離開了沒，但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回對方一句了。

她處在漩渦中，頭昏腦脹。

胃劇烈的疼痛，使得她氣短胸悶，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擔心這樣子一會兒還會被人問，韻春撐著坐了起來。她虛弱地靠在沙發(fā)背，面色如墜冰窖。

看到窗外飄起了雪花，韻春纖長的羽睫抖了抖，此時的她猶如跳出湖面許久的魚，在岸邊，用最后一口力氣看世界的精彩。

雪…真漂亮啊。

三年前的平安夜下沒下雪韻春暫時想不起來，她只記得，那天的早晨的空氣是驚喜的。

醒來就看到了之前添加的snow工作人員聯(lián)系她，說董事長想要在那天晚上與她見面，聊工作的事情。雖然韻春好奇她和公司董事長有什么工作聊，但對于邀約，她沒有拒絕。

那段時間她剛好被封殺，閑在家裏，打算找工作。

和那個工作人員溝通了吃飯地點和時間后，韻春就開始打扮自己。畢竟對方的身份，她不能隨隨便便應付。

一直忙到下午，韻春才搭配好要穿的衣服，即顯得正式又不會太張揚。

簡單地點了個外賣填飽肚子，韻春就出發(fā)前往西餐廳了，她提前十五分鐘到的餐廳，到了約定的時間，韻春收到了那個工作人員的消息，說董事長剛開完會，在往餐廳趕，讓韻春稍等一會兒。

韻春回了個好字。

然后韻春就又等了一個多小時。

當韻春拿出手機，打算聯(lián)系那個工作人員對方什么時候到時，窗外聽得刺耳剎車聲，接著就是“砰”的一聲。

店裏客人全都向外看。

韻春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天已經(jīng)黑了，餐廳裏燈光通明，向外一看，韻春先看到的她的倒影。心裏覺得那聲音不對勁，她趴到了窗戶上，一眼望到，光禿禿的樹枝后，寬闊的十字路口中央，兩輛車相撞在一起。

在其他人還在好奇出了什么事的時候，韻春當機立斷，拿出手機撥打了120.

不過在占線的忙音響時，韻春看到了車禍邊聚集了不少的人，也有拿手機打電話的。

當打通后，接線員告訴韻春已經(jīng)派車前往現(xiàn)場了。

韻春對其道了謝，掛斷電話后，新的一輪等待迭加。

等待對方時，她也在等救護車的出現(xiàn)。

心裏也下了個決定，如果救護車出現(xiàn)時對方還沒有來，那她就不等了。

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出現(xiàn)，韻春覺得對方肯定去忙別的工作了，誰會記得她這個小模特呢

而當聽到窗外警笛聲響，韻春也將編輯好的消息發(fā)給了那個工作人員，說明自己先離開了，如果有機會再和對方董事長見面。

車禍現(xiàn)場已經(jīng)封鎖，韻春原本需要過馬路去對面坐公交的，但站在路口等了會兒，看著醫(yī)生和警察圍著兩輛車忙碌，心想坐公交或許會等很久，便打算去另一個路口打車。

韻春并不是冷眼看待這場車禍，她心裏唏噓，可也無能為力。只能在心裏，對著眼前的紅路燈許愿，祈禱車裏的人平安無事。

心裏默默念了一句后，韻春抵不住夜的寒冷，轉身離開了現(xiàn)場。

而韻春沒有看到的是，

在她轉身的剎那，天空飄落了細細的雪花，同時醫(yī)務人員從被撞的那輛車裏，抬出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

當時女人意識模糊，可還憑借著最后的清醒，撩起沈重的眸望向二樓的西餐廳。而在圍觀的人群中，她看沒看到韻春離開的背影無人得知，當她被放上擔架抬到救護車上的時候，韻春心有感應似的，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

看到有人被抬上救護車，韻春原地頓步，下一秒看到一個女人從人群中竄出，上了救護車。

現(xiàn)在想，韻春忽然明白她為什么看到莫月第一眼有熟悉的感覺了。

因為跟救護車的人就是莫月。

那天夜裏，紛紛揚揚的雪中，開向醫(yī)院的救護車和走往路口的韻春擦肩而過。

“……”

好像聽到了韻春心裏的夸讚，一片雪飄到了玻璃上，專供韻春觀賞。

韻春眸中斂著晦暗，眼底是無法維持的崩潰與低悵。

心裏團著一口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