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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不期而遇（1 / 3）

巴黎是一個不用抬頭就看得到天空的地方。中心街區(qū)裏沒有幾座摩天大廈，即使是在最繁華的香榭麗舍大街。

城市裏最高的地方，在那座舉世聞名的埃菲爾鐵塔頭頂。324米的鐵塔——法國人民大概是將他們對高度的概念全都加諸于那座高塔之上了。

城區(qū)的房子普遍很矮，前幾年好像還有限高令，所有的建筑都建不了太高。限高令取消以后，重視歷史與藝術(shù)價值的巴黎居民也不愿意接受太多高樓大廈出現(xiàn)，所以他們的城市規(guī)劃一直都更註重修繕而并非創(chuàng)新。

這也導(dǎo)致了，巴黎的平靜浪漫，在今天看來，與過去幾乎是毫無差別。

但不是完全沒有差別。

一座擁有太多歷史底蘊(yùn)的城市，經(jīng)歷過漫長歲月更迭，總有會那么一些地方不遂人愿地毀于戰(zhàn)火和天災(zāi)，被改造成另一幅面目全非的模樣。

這條游人如織的商業(yè)長街就是這樣。

沒人記得多年以前這裏曾經(jīng)屹立著一棟繁花簇?fù)淼淖≌?

藍(lán)楹花開成霞，薔薇奪目鮮艷。來的稍遲的熏風(fēng)停駐晚昏，吹涼了客廳杯盞裏新沏的晚茶，也帶走了滿是悲歡離合的舊歲山河。昔年未與子成說的故夢，也藏進(jìn)這片空蒙蒙的夜色，連輪廓都難以追尋回來。

“那棟房子不在了?！卑纵栎韫鴹l毯子，屈膝坐在地上，凝視夜空的眼神怔怔然。陽臺的落地窗戶關(guān)掉了，熱鬧的燈火閃爍在寂空裏，“我聽這條街上年紀(jì)最大的老太太說，她在這裏出生長大，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那個地方有過什么房子?！?

“它被燒掉了，在很多年以前。”

背后貼上一陣灼熱，虛虛攬住了她，白蓁蓁不回頭就知道那是弗朗茨。

足夠多時間的相處，早已讓她熟悉了他身上的每一寸氣息，以及他說話時自帶著清澈感的好聽嗓音。

他的聲音并不是極富暗示性的低沈有力，他的音色要更清亮年輕一些。這樣的嗓音在咬字清晰正式的中文裏其實體現(xiàn)不出全部優(yōu)點，但要是念起靈活而圓潤的外文，每一個音節(jié)的出現(xiàn)都像是一句溫柔細(xì)膩的情詩。

她往后靠了靠，目光仍望著玻璃窗外的夜空，“沒有那棟房子，你又是怎么想起過去的？”

沒有那棟房子，即使是經(jīng)歷過一切的她，也要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了。她懷疑自己的過去只是大腦我行我素，為她刻意營造的一場虛妄臆想。

她不曾在巴黎生活過。

她亦不曾遇見過他們。

這令她感到無所適從的慌張。

舊疾覆發(fā)為她帶來的影響是不大，卻令她行事更加瞻前顧后，更加反覆無常。

若是能證明她存在的東西或許從一開始就沒出現(xiàn)過，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她也不存在呢？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憑著自私將外人緊抓著不放又是什么道理？

弗朗茨知道她在想什么，給她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帶著暖意的掌心平息了她心底怯怯的慌張。他娓娓道來著，“人的記憶，不是寄托在一棟房子，一條小巷，或是一座城市裏的?！?

“記憶寄托在人的身上。我的記憶寄托在你的身上，你的出現(xiàn)為我?guī)砹怂肫饋聿贿^是時間問題?！?

去巴黎才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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