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從冥想盆中抬起頭。看完第一只水晶瓶中陌生的記憶后,他只覺得胸口有些沈悶。
這真是奇妙的感受,他想。他已經很久沒有為了一個陌生人產生任何異常情緒。他開始好奇接下來的瓶中記憶會是什么了。他打開第二個水晶瓶,將那些銀絲倒入其中……
當盧修斯再次進入這個記憶中的世界后,著實令他大驚失色。這裏不是別的地方,竟然是他的書房……或許該說是他父親的書房,可主位上的那個人卻不是父親?!
那個人端坐在主位,帶著上位者的從容氣魄,顏貌很是陌生——冷峻木訥,肌膚像是白蠟制成的一般。
父親卑微的彎低身子對那個人說:“my lord……想來你應該不會拒絕馬爾福家好意的禮物。”
那個被喚做lord的男人緩緩開口:“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阿布拉克薩斯。”如果之前還未知這個男人的身份,這一秒,盧修斯已經聽見了對方的聲音,也不可能聽錯,那個聲音是屬于voldemort的。除去父親竟然把voldemort尊為主人的震驚,他轉而又想起,親自結束這個男人生命的人正是自己,這些事情讓一切越發撲朔迷離。盧修斯定定神,繼續觀看下去。
父親拍了拍手,喚來一個小精靈低聲道:“去把盧修斯少爺帶過來。”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盧修斯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盧修斯?老朋友,你是打算把你的兒子送給我當禮物嗎?”voldemort調笑。盧修斯立刻盯著自己的父親,那個外貌和他相似的金發男人抬起頭道:“是的,我送給lord的禮物,正是我的兒子。”
瞳孔微縮,盧修斯掌心突然刺疼。原來不知覺中,他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在掌肉中,印出一個個紫紅的小小半弧。
他自小,并沒有享受過多少父愛。他曾以為那是因為家世所致——他的父親其實是喜歡他的,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如今親眼看到他的父親把他像對待貨物一樣的輕易交由出去,他又怎么會平常心態。
小精靈執行命令的速度很快,才過一會,少年時期的盧修斯被小精靈帶著,懵懵懂懂的走進來。“盧修斯,過來見過lord。”阿布拉克薩斯對著小男孩招招手。少年盧修斯聽話的走了過去。
“你聽好,從現在起,他就是你的導師,你的一切要以他的命令為方向。”少年這才看向主位上的男人,資歷尚淺,看到那個男人怪異的相貌,少年沒有來得及遮掩的露出一絲嫌惡。
男人卻因為對方的表現顯得饒有興趣:“盧修斯?不錯的孩子,很漂亮。阿布拉克薩斯,我會好好教導他的。”
阿布拉克薩斯低眉感激,盧修斯卻覺得這句話乍聽之下再正常不過,卻泛著一絲詭異的感覺。
待聊了幾句后,阿布拉克薩斯又叫人把少年盧修斯帶回房。
voldemort在少年消失后,突然問道:“阿布拉克薩斯,你究竟在想什么?”
盧修斯的老父親就這樣直接跪在voldemort面前:“請一定要救救他。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的血液是被詛咒的血液!他只能呆在靈魂伴侶身邊,否則靈魂契約將會折磨他的一生!”
“靈魂契約?呵呵……阿布拉克薩斯,這哪裏是一份禮物,分明是個麻煩吶。”voldemort略微思考,“罷了……也算是個討人喜歡的麻煩。這禮物我收下了。”
隨著這句話,周圍的景象慢慢淡去。
盧修斯微微向后靠去……靈魂契約?難道他和那個voldemort是靈魂伴侶的關系?原來曾經為了自己,父親頂著唾罵和不解做出這樣的事情。盧修斯知道自己的脾氣,盡管年代久遠記憶模糊他也是依稀記得的,似乎真的是從某天開始,原本乖巧的他,脾氣變得越來越冷硬,對于父親也從一開始的喜愛變成厭惡。就連父親抱恙,直至離世,他也只遠遠瞧過一眼。現在他終于明白,那些年,父親究竟承受著怎樣的痛苦,親子的不解和孤立,讓他一直猶如狂風暴雨中的扁舟,最終耗盡氣力,無奈離世。
盧修斯驀然捂住心口,那裏變得更沈悶,試著深呼吸,缺氧一般,呼吸到一半滯住,牽著胸口生疼,淚花在眼眶打轉。
是否還要繼續看下去呢?疑惑掛在他的心頭。就算他的記憶找回,如果……如果都如有關父親的這段記憶一般,自己的認知從一開始錯的……這讓盧修斯有些后怕,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承受這些。
盧修斯的直覺驚人的準確,冥想盆內記憶不斷浮現,像一出出話劇在這小小世界,他的半生在別人的故事裏不斷上演。越是看下去他越是覺得難受——他消失的記憶,終究是找回來了,可是記憶背后的真相變成一股子氣積郁在胸腔,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透過voldemort的視角,他就像是看著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一代梟雄(在voldemort眼中他既是如此)因為某個契機,收了一個純血家族的孩子為弟子,可這個孩子卻又和其他人不同——他一開始便是為了成為自己的幕下之客而出生。這讓他稍微有了一絲興趣。少年青春俊美,活力十足,就像是最為絢爛的煙花在他面前毫無防備的綻放自己的生命,讓他頗感羨慕。少年天資聰穎,他心生欣喜,喜愛自然也多了好幾分。他悉心教導他,把自己的本領和為人處世的態度全都一一交待給少年,他簡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少年破繭成蝶的那一天。年覆一年,某一天他突然察覺到,少年在他的教導下,越發獨立果決,他疑惑這一改變,甚至恐怕這件事造成的影響會脫離他的掌控。因為,他知道,雖然作為自己的弟子,但是少年卻漸漸和自己有了嫌隙,某些時刻,看待自己的目光甚至是怨毒,那是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眼神。
即是自己埋下的種子,與其等他長成參天大樹遠離自己,不如趁現在就搗碎他!他不顧少年的反對,甚至是施用魔咒,強要了他。一來二去,兩人無形之中漸漸變成這樣的關系。知道少年對他越發恨憎,他滿意極了。他不明白自己那時的心事多么幼稚,幼稚得通過這種手段讓少年眼中只存在他一人。可惜……少年不是普通的少年,他終究要結婚生子,對于阿布拉克薩斯的懇求,他只得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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