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待到陰山, 四下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
梁善淵將少女抱在懷中,四下靜謐,風(fēng)雪迢迢, 他并沒有將花灼喊醒。
馬車內(nèi)頗為涼寒, 少女滿身溫暖,下巴抵在他肩頭, 呼吸均勻, 吹打他耳垂。
梁善淵輕側(cè)了下頭, 夜色之間, 他定定望著少女沈睡的面龐。
如果能永遠(yuǎn)醒不過來就好了。
永遠(yuǎn)——
他無聲念,指尖輕撫少女耳垂,他面無表情,湊近望她閉眼沈睡的模樣, 定定瞧著不知多久,卻聽馬車壁被敲了一下。
梁善淵眼睫一頓,月色下, 他長睫若蝶翼, 卻依舊望著懷中少女沈睡的面龐,并無動作。
“灼兒, 善淵姑娘, 到地方了,你們下來吧。”
馬車已經(jīng)停在原地許久了,許如意恐怕是等了半天沒等到人, 特意過來尋。
梁善淵沒理會他。
他視線掃落少女全身上下,忽在其腰間一頓, 她身上明明穿著婚嫁服,竟還將那福壽娃娃錢袋子掛在腰間, 此時錢袋子隨著主人一同壓在他膝頭。
梁善淵眸光微凝,繼而,手將花灼綁在腰間的錢袋子給解了下來。
夜間沈謐,梁善淵手裏拿著,裏頭似是裝滿了金瓜子,他落下視線,與手中錢袋子上繡的福壽娃娃笑臉相對。
他蒼白的指尖扣了扣福壽娃娃的臉。
當(dāng)初他拿此女當(dāng)玩笑,還是個讓他有些討厭的玩笑。
他厭惡其警備心過重,有求時哭著纏著喚他阿善,無求時便對他橫眉冷目,一口一句梁善淵。
心房比銅墻鐵壁還難破。
所以當(dāng)初,這福壽娃娃的錢袋子,他隨手扔給手底下的小鬼,要鬼繡個差不多的樣式來,此時現(xiàn)下,看著這并非出自他手的錢袋子掛在少女身上,他怎么看怎么礙眼。
梁善淵指尖扣著錢袋子的臉,竟是輕哼一聲,將這錢袋子一把陰火燒了。
裏頭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鸸献樱恿艘皇郑瑓s有殘留,企鵝裙以污二兒期無耳把以正理本文磕在馬車地面上,若玉石落珠盤一般摔出一陣劈裏啪啦的動靜,許如意正坐不住,下了馬一把撩開車簾,抬頭便見這一幕。
金瓜子若金光璀璨的玉石,鍍著月光的色澤瑩瑩落落的摔了滿地,狹小陰暗的馬車內(nèi),身穿白衣繡金銀竹的女子墨發(fā)半披半束,垂下來的墨發(fā)盡數(shù)被懷中身穿粉色棉衣的少女似抓玩具一般抓弄亂了。
二人衣衫交迭,極為親密,且馬車內(nèi)還泛著股過濃的花香氣味,許如意撩開車簾的一剎那,竟是楞了一下,忙將車簾又放了下來,待回神,見有金瓜子自馬車裏摔了出去,他忙彎身去撿,同時回神。
那二人在馬車裏衣冠楚楚,他逃躲的什么?
許如意都心覺自己莫名其妙,方才乍然一望總覺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他心下怪異,想掀車簾,又鬼使神差的停了手,只皺眉喚,“善淵姑娘,灼兒是睡著了嗎?”
馬車裏,輕輕傳來聲“嗯。”
“你將她喚醒,咱們有事呢。”
梁善淵微垂落眉目,似是許久沒聽到她出聲,許如意不禁在外朗聲,“灼兒!你醒醒!咱們該走了!”
花灼渾身一頓,醒了。
她幾分疲憊的睜開眼,望眼前環(huán)境,緩了片息才回神,身下異樣依舊,方才梁善淵還給她涂了藥,花灼本是想跟他鬧脾氣的,抬頭,對上梁善淵目光,卻楞了楞。
他望過來的目光并不好看。
一張臉本就泛著蒼白,此時目光又如此,不知為何,有種陰惻惻的感覺。
花灼渾身一頓,輕眨了幾下眼,“阿善?”
似是聽到馬車內(nèi)有動靜,許如意又喚了聲,“灼兒?”
“哥哥!我這、這就下來!”
花灼磕巴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馬車不知何時停了,她忙要自梁善淵懷中起身下馬車,便聽幾道怪音,似什么東西掉了出來,劈裏啪啦摔到了地上。
一望,是梁善淵捧了一手心金瓜子。
他手本就白皙如玉,指節(jié)纖長分明,花灼望他的手就覺羞惱,她忍著面紅,問了句,“怎么那么多金瓜子?”
又覺腰間輕了許多,手一抓,平常常帶著的福壽娃娃錢袋子不見了。
“哎?我錢袋子呢!”
花灼怪寶貝這錢袋子的,視線四下巡視,梁善淵沒說話,只是舉著滿手的金瓜子到她眼前。
他始終面上沒笑,不知在想什么。
目光對望片晌,梁善淵維持著這怪異動作,冷不丁彎了彎眉目。
他這人,一笑便顯得極為溫柔,耳垂上兩粒白玉石更顯他膚白美貌,似畫中觀音。
“公主,”他將手中金瓜子又往前遞了遞,花灼忙拿了塊帕子接,事出突然,她沒拿到之前梁南音送的帕子,還又摸了摸,沒摸到,奈何要接金瓜子,也沒手再去尋。
金瓜子鍍著冷月光,嘩啦啦落了花灼滿手。
“待此間事了,公主打算給善淵一個什么身份?”
花灼一頓,沒料到他會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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