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一息。
幾道視線緩緩地默默地落在高重璟身上，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高干假意嚴(yán)厲：“小宋大人是你伴讀不假，卻也不是這樣差遣的。”
高重璟低頭將心中不服咽下，宋觀玄所念不假，恨又恨不起來。
囁嚅著先認(rèn)錯：“兒臣知道錯了。”
高干一頓：“錯了？錯哪了？”
高重璟咬咬牙：“算術(shù)……不大行。”
高干朗朗笑了幾聲：“算術(shù)不行便不行，我瞧著宋觀玄將你教得好了許多。”
他揮了揮手，讓宮人都退了出去。
“重璟。”他朝著高重璟招手。
高重璟走了過去，站在高干身邊。
其實(shí)他也許久沒有站在高干身邊了，忽然明白那日宋觀玄為何要拜王若谷。
“你覺得王道長同東凌的關(guān)系如何？”
高重璟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若谷氣運(yùn)不絕，天運(yùn)在玉虛觀，卻需靠她四方云游。所以她因我一道諭令，周游四方二十余載。”
“這……”高重璟上輩子從沒聽過這樣的話，只知道王若谷云游四方不曾停歇，好似人間無牽掛。
“宋觀玄與你，卻是相輔相成之命，天運(yùn)在干都。他一輩子出不去這裏，永遠(yuǎn)要在干都風(fēng)雨中。你明白嗎？”
“我……”高重璟說不出話來，他朝榻上看去。宋觀玄面上依舊留著一絲痛苦，默默躺在那裏。從前宋觀玄并不在干都久留，難道是因?yàn)檫@個才行差踏錯？
“你不必覺得傷心，他若不在干都。身輕命重，只怕活得更加艱難。”高干若有所思：“你若不想和他好好相處也無妨，憑本心罷。我與若谷，也并不太和睦，但終究是我欠她。”
“他要是不在干都，會變成壞人嗎？”高重璟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宋觀玄？”高干看著高重璟：“宋觀玄很聰明，在哪裏都可以變成壞人。”
高重璟：“……”
高干道：“慧極必傷，與你相輔，他或許能變成很好的人。”
高重璟聽著這話，怎么不像是說的好話。
高干笑了兩下，拍了拍高重璟的肩頭：“不著急想，你慢慢來。干都風(fēng)雨，我先替你倆擋一道。”
高重璟突然覺得，高干的罵人……真深奧啊。
高干袖子一甩，走了。
高重璟依舊站在原地，這話要是上輩子說給他聽就好了。如今這輩子，他又不是第一次遇見宋觀玄，誰欠誰還說不好呢。
額上的帕子換了幾遭，苦藥也灌了一大碗。
宋觀玄醒來的時(shí)候高干已經(jīng)離去，迷蒙間聽見燈影憧憧下有人在頭頂密謀。
“夠了夠了，不用加火了。”
“我覺得還可以加一點(diǎn)。”
燒我？為時(shí)尚早吧。宋觀玄將頭上濕熱的布巾拿下來：“我覺得我還有救……”
床邊安靜下來，兩顆腦袋爭先恐后地鉆進(jìn)紗帳，清澈如許。
“小宋大人，你醒啦。”
宋觀玄眨眨眼，看見床帳頂上仙鶴穿山的圖案，用的金絲攢線的繡工。
這肯定不是在云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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