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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小喪尸還沒說完完整的話就被王姨抱回了自己房間，王姨幫他擦掉了臉上的臟污，又替他換了件干凈的衣服，他摸著上衣上的兔子紐扣，滿腦子都在想桑靄最后那個表情和那些話。

他做錯了，他不該打翻哥哥辛辛苦苦給他做的面條。

在食物緊缺的時代活了那么久，過著飽一頓餓幾頓的生活，好不容易能吃到好吃的東西了，他怎么還不知珍惜呢。

小喪尸無精打采地垂著眉眼，栗色的卷發(fā)似乎也因為他低落的狀態(tài)而耷拉下來，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在王姨幫他扣上最后一顆扣子之后，他才終于抬起耷拉著的小腦袋，沖王姨說道：“謝、謝謝姨姨。”

這次說謝，他眼底沒有半分笑意，但話語裏的真摯半分都沒有少。

奶呼呼的聲音落在王姨耳裏，王姨的心臟狠狠陷進去了一塊。

桑眠一點都不聒噪，也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哭鬧，還會沖她說感謝。

誰會討厭長相可愛又乖巧懂事的小孩呢！

在這個家，給了王姨尊重的除了桑老爺子，就只有桑家大哥和桑靄，現(xiàn)在又多了一位桑眠小少爺。

“小靄少爺脾氣向來如此，他對著老爺夫人都沒有好臉色呢。”王姨拿起梳子，仔仔細細將桑眠亂了的頭發(fā)重新梳理好，一邊替桑靄說著好話。

她知道，對一個三歲多的小孩說這些話，小孩哪能聽的明白，而且，她給桑靄的解釋也很蒼白。

說到底，這件事最受委屈的就是桑眠了。

可桑眠才回老宅，就算是桑家的親生骨肉，也比不過在桑家待了十幾年的桑靄，往差了想，甚至都比不過跟桑家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的桑寧。

“我……我知道……”桑眠努力在詞匯庫裏組合出完整的句子，“是、是我做錯了，哥哥才……會生氣的。”

雖然磕磕絆絆，但他終于能在短時間內(nèi)說出那么多字了。

小喪尸眼睛亮了亮，揪著粉色紐扣的手指因為興奮施了更大的力氣，紐扣縫得很緊，他這點力氣還不能完全將紐扣扯下來。

王姨越聽越覺得心疼，還有半段勸說的話怎么都無法再說出口了。

她說這些有什么意思？

說到底，在這個家裏，她只是個傭人，難道還想逾矩，讓桑眠去跟桑靄道歉？

她明著是跟桑眠解釋桑靄的壞脾氣不是一天才這樣的，實則，她是想勸桑眠委曲求全，如果桑眠忍下這口氣，說不定能讓桑靄改變對他的印象，桑眠要是能博得桑靄的喜歡，以后在這個家就有一份依仗了。

她看似是在為桑眠好，實則完全是在越界，主導(dǎo)了桑眠的思考。

桑眠根本不需要她越界去勸說，桑眠比她想的還要聰明。

桑眠穿書已經(jīng)四天了，這是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皮膚不再是青黑色，被大面積的白和小部分的粉取代，鏡子中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跟小時候的他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除了頭發(fā)顏色不一樣。

桑眠以前的頭發(fā)是黑色的，就算變成喪尸之后，他的頭發(fā)依然烏黑發(fā)亮，這也是他唯一能比得過其他喪尸的地方了。

這具身體長期營養(yǎng)不良，頭發(fā)倒不是干枯的黃，而是偏淺的栗色，頭發(fā)被重新梳理了一遍，有一些發(fā)尾仍然卷翹著。

桑眠抬起小手，試圖將翹起來的頭發(fā)壓回去，他手一松開，原本壓得平整的頭發(fā)又倏地翹了起來。

桑眠沒有發(fā)現(xiàn)，仰起頭沖王姨真誠感謝：“謝謝姨姨。”

王姨看著那戳翹起的頭發(fā)，完全陷進了桑眠無意中編織的網(wǎng)裏，根本不想掙脫。

正常小孩三歲半都會走路了，王姨壓根沒想過桑眠不會走路這個問題。

她幫桑眠換完衣服后就得去補上還沒做完的活，桑眠回老宅后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的，她一點都不擔心。

王姨走后沒多久，桑眠就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

桑眠在變成喪尸之前已經(jīng)學會走路了，做了十幾年的喪尸之后，之前那幾年的走路姿勢他早就忘了個一干二凈。

在喪尸群裏，他是最廢物的一只喪尸，高級喪尸們只要雙腿健在，也能直立行走健步如飛，有的變異大喪尸甚至能跟車子賽跑。

大部分低級喪尸們都是內(nèi)八字走路，身體或向前或往后仰倒。

小喪尸受損的小腦時而上線，時而下線，四肢不協(xié)調(diào)，他的內(nèi)八走得極其扭曲，有時候控制不到位，只能在地上用四肢慢吞吞爬行。

即使穿書了，擁有了正常的身體，桑眠還覺得自己是個小喪尸。

身體本能似乎跟著穿書一同刻在了他的身體裏，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覺得分外熟悉。

下一步，一個完美的內(nèi)八出來了，緊接著，雙肩塌下，微微向內(nèi)縮，下巴小幅度揚起，嘴巴微微張開。

這是小喪尸最喜歡的走路姿勢。

小喪尸緩慢地往前行進，花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靠近大門，好在，王姨臨走前并未關(guān)緊門，小喪尸沒花太長時間就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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