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弦司和令律不拘禮法,性情隨意。許是張小薔來到這個陌生世間遇到的第一個喚醒她人性的人,是那日站在山道上春山畫眉,秋剪星眸的清冷道人,張小薔對蕭令律有種隱秘的不同情緒掩藏在心底。
她不去思,不去想,卻不會悄無聲息的不存在,只是靜靜的蟄伏著,待到某個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再突然的冒出來,讓她嘗到某種從心底突如其來泛起的澀苦。
“你就是不引我來,我也會來。”
她從一開始便懷疑自己的穿越奇怪,懷疑本體妖身和大魔觀南有關,她雖然嘴上說著要溜走,但她知道,她遲早會回頭面對這一切,她不是會放下問題裝糊涂的人,她過不了糊涂的日子,若是如此,她就不會糾結于妖性和人性,既然成了妖,便稀裏糊涂的過妖的日子罷了。
何況她與天道做了交易,只要大魔觀南要用到她,天道就會發現她,遲早會盯上她,她沒什么退路,只能一頭撞進天道和大魔觀南的博弈之中,就如同她毫無察覺的被拉入這個世界,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
蕭令律頓了頓,道:“我身為蕭家人……必定要阻止大魔觀南。”
“所以蕭家人不會放過一切可能和大魔觀南的計劃有關的事物,也包括我。”張小薔冷靜補充道。
蕭令律移開了目光,似乎是因為歉意不敢看張小薔的眼睛,只道:“張小姐,你放心,我必定會站在你前面。”
張小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何必這么嚴肅,我說了你不引我我也會來,你不引我南琴也會引我來,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什么站在我身前,又不可能叫我去和大魔觀南面對面,要打起來也是佛子和祂打吧,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佛子就是那個高個子,跟你有什么關系。”
蕭令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看著張小薔的笑,他也無奈一笑,“你說的對,大魔觀南自有佛子不渡出手相對,但張小姐只管在我身后便是。”
張小薔道:“你就是天生責任心太重,這樣的人過得累得很。”
“看來是我打擾二位了。”
熟悉的光頭出現在兩人視線中,捏著金剛杵的手指緊了又松,左刃法師向蕭令律打了個招呼,道:“貧僧和張小姐曾誤會頗深,特來向張小姐致歉。”
蕭令律一怔,不太明白左刃法師在說什么,下意識道:“沒什么打擾不打擾的……”
左刃法師嚴肅道:“原本見二位笑顏相對,相談甚歡,情意濃濃,貧僧不該打擾,只是貧僧接下來恐怕沒有空閑時間,只好冒昧打擾一番。”
張小薔啞然,尷尬道:“我們并非……”
左刃法師打斷道:“太虛觀和太虛觀山下之事,貧僧已知是魔所為,令律道長重傷昏迷之事更是誤會,貧僧對張小姐大打出手,希望沒有傷到張小姐和令律道長的孩子,貧僧特來向張小姐道歉,待大魔事了,貧僧必定再來尋張小姐作補償。”
蕭令律沈默兩秒,解釋道:“……并沒有孩子,法師不必在意此事。”
左刃法師一驚:“什么?孩子已經沒了嗎?是貧僧的罪過嗎?”
蕭令律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并非……孩子之事,也是誤會。”
張小薔看著蕭令律頭疼的模樣,突然理解了他之前解釋的那句“左刃法師有時候有些不太聽人說話”是什么含義。
把這個消息傳給蕭家傳得到處都是的人是左刃法師,這會兒蕭家已經被蕭令律解釋過了,結果到了平觀城也還不知道實情的人也是左刃法師,他只理解自己已經認定了事實的方向,根本沒想過先要去核實確認。
左刃法師皺眉道:“孩子之事是什么誤會,難道孩子不是令律道長的嗎?”
左刃法師不滿的看著張小薔:“張小姐不能因為令律道長是個好人就渾賴他,毀他清白吧。”
張小薔眨了眨眼,覺得跟這和尚解釋不清,于是道:“就是令律道長的,我沒毀他清白啊?”
于是兩人轉頭盯著蕭令律。
蕭令律沈默半晌,放棄解釋:“抱歉,是我說錯話了,孩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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