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2018年，越陽，冬。
昏暗小巷深處，穿著越陽八中校服的少女們圍成圈站在角落處，嬉笑聲刺耳。
“救、救救我…”
被困于墻角的凄慘少女蜷縮成一團，顫顫巍巍向嬉鬧人群后伸出求救的手。
男人身穿黑色短款羽絨服，半張臉隱于黑色潮牌鴨舌帽下。
他雙手插兜正欲低頭路過，聽到許念求救，唇角微揚，染著輕嘲。
——真可笑。
男人站定，目光越過人群居高臨下睥睨著分外狼狽的許念。
他的眼神如同臘月寒風般，冰冷鋒利。
許念眼神恍惚，面前的景象變成片片光暈。柔軟脆弱的腹部遭受猛烈擊打，疼的她不斷痙攣。
嘴角掛著滲出的血，許念認命般闔上青腫雙眼，唯剩口中不斷低聲重覆，“求你、救救我…”
“求我？”男人啟唇，音色盡顯薄涼。
許念聽到男人聲音，有氣無力‘嗯’了聲。
男人冷笑，抬腳徑直離開，動作利落，冷漠無情。
許念倔強地伸手，試圖拉住最后這根救命稻草，“別、別走、救救我、救救我…”
“寶珠，這丫頭不會被打腦殘了吧。和誰求救呢？”站在一旁穿著名牌羽絨服的女生滿眼譏諷。
這個小巷子裏，就她們幾個人。
許念這傻逼出現幻覺了，還求救呢。
許寶珠狠狠地踹了蜷縮成一團的許念一腳，“賤種，還想求救？今天我累了，明天有你好受的。”
“寶珠，這就完事兒了？我們還沒盡興呢。”還是剛才說話的那個女生。
她叫孟佳，許寶珠的‘好閨蜜’，欺負許念，是她們最大的快樂。
就在不久前，她們輪流捆掌許念，用打火機燒她頭發，餵她喝粉筆水，將惡臭垃圾倒在她身上，撕扯她唯一的冬季校服。看著許念從站著到跪下再到蜷縮成一團，她們越來越興奮。尤其是捆掌的時候，那一聲聲清脆的巴掌聲，別提多爽。
孟佳發話，身后那些女生立刻起哄道：“就是啊，寶珠姐，今天還沒扒了這賤人呢。”
“是啊，是啊。還沒讓她給我們舔鞋呢。”
許寶珠往許念身上啐了口口水，“明天再說，今天累了。”
孟佳裹了裹敞開的羽絨服，不滿足地撇嘴，“那真是便宜她了。”
幾人哄笑散開，許念縮在墻角奄奄一息。
北方的天，一過十月就格外冷。
許念的校服被撕了個大口子，嗖嗖往裏灌涼風。
直到那些刺耳的談笑聲徹底消失后，許念才費力從地上爬起來，忍著渾身各處疼痛，習以為常地從兜裏掏出衛生紙擦了擦臉上和嘴角的血，拉上校服拉鏈，緊了緊領口。
她頭發披散，被打火機燒過的發尾，焦黑卷曲，摸著扎手。
許念彎腰從地上撿起被踩臟的黑發圈，隨意把頭發攏在一起，扎好。又動作利落地將地上散落的書本試卷，一個個撿起來裝進書包。
書包是舊式的帆布包。原本是純白色，現在洗的有些發黃，還沾著拍不掉的黑色鞋印和污泥，像刻在許念身上的恥辱烙印。
全程她眼眶通紅，淚水被硬生生憋住。
許念踉蹌著匆匆逃離，顧不得臉頰火辣辣的疼，也顧不得自己此時形象糟糕。她只怕晚走一秒鐘，那些吃人的家伙就會返回來。
許念家在老城區的廉租房，和收養她的許奶奶住在一起。
她是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原本的名字叫江念，許奶奶收養她后給她換了姓。
剛才霸凌她的許寶珠，是許奶奶的親孫女，也是越陽百貨商場董事長許振嚴的女兒。
“我回來啦。”許念將鑰匙放在門口鞋柜上，沖屋裏吼了聲。
“念兒回來了！快去洗手，飯馬上就好。”
“好。”許念高聲回應，急忙脫下校服，走進衛生間。
看著鏡子裏慘不忍睹的自己，淚水猛地奪眶。
她抬起手背，狠狠抹掉那滴淚。接著從柜子裏拿出把鐵質老式剪刀，將燒焦的發尾全部剪掉。
鏡子裏的少女面容紅腫，傷痕明顯，頭發被她剪得參差不齊，很難看。
盡管如此，仍然能看出來受傷前她是個白白凈凈的小女孩，那雙靈動眼眸像黑葡萄又黑又亮，睫毛纖長，鼻子和嘴唇都小小的，很秀氣。
許念長出口氣，平靜地把剪刀當回原處，她擰開水龍頭，用冰水狠狠的拍在臉上。
臉頰火辣辣的感覺在冷水刺激下緩解了不少，卻依舊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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