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
211寢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伴隨而來的是一句無比興奮的大吼:“兄弟們、家人們、朋友們,俺胡漢三又回來了!”
寢室裏一片灰蒙蒙的暗光,窗簾拉著, 暗淡的光線穿過縫隙, 稍稍透露進來。
小胖聲音戛然而止,有點懵,怎么回事,難不成他是寢室第一個回來的?
他看了眼葉然和沈時的桌子,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 上方的床簾也緊閉著, 不等他琢磨出真相, 葉然便拉開蚊帳, 探出頭來。
“小胖?”他聲音有點剛睡醒的啞, 頭頂翹著幾根頭發, 睡眼惺忪, 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叫道。
另一邊,沈時的床簾也被拉開,剛睡醒的男生屈膝坐在床上, 手腕蒼白,五指捋起擋住視線的黑發, 低頭掃過來一眼,淡淡的嗯了聲。
葉然瞇著眼睛,下午和沈時說了太久話,他三點多才睡覺,一覺睡到現在, 還想睡, 但沈時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輕不重的,喊醒他:“別睡了,晚上再睡。”
“哦。”
葉然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他打了個哈欠,余光瞥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小胖,茫然地問:“小胖,你怎么不進來?”
小胖一口氣梗在胸口,幽幽的:“味兒太沖了,我緩會兒。”
他轉身走到門口。
葉然:“啊?味兒?什么味兒?”
“戀愛味。”
葉然:“……”
葉然哭笑不得:“你開燈進來吧,樹哥還沒回來。”
小胖哼了聲,摁下開關,寢室大亮。
他走到陽臺把窗簾拉開,微涼的空氣涌入,灰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云層塊壘交迭,前幾天北京一直在下雪,這兩天除了天氣陰點,倒是再沒了下雪的預兆。
馬上就要進入春天了,大街小巷都開始上新春裝,有不怕冷的同學們已經開始穿薄款風衣。
“樹哥今天可能來不了了,”他把行李箱往過道上一放,摸了摸桌椅,驚喜的發現的居然已經被擦干凈了:“欸?葉然,你幫我擦桌子了?”
“我和沈時一起擦的,”葉然有點渴,舔了舔嘴唇,“樹哥今天來不了?”
“對,說是高鐵沒搶到票,火車晚點,最早明早五點到。”
五點?
京大甚至還沒開門。
對面床鋪上,沈時下了床,拿起自己桌上的水杯,去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
他穿著隨意的家居服,和葉然一樣的顏色,彎著腰,肩背延伸至腰腹的線條流暢分明,勁瘦有力。
接完水,他試了試水溫,感覺差不多了,才走到葉然床前,遞給他。
葉然兩條腿盤著,灰色闊腿棉褲長至腳踝,跪坐在床上,從沈時手裏接過水杯,清瘦白皙的腳踝上蜿蜒著花枝般的脈絡,察覺到沈時不加掩飾的視線,他慢吞吞收回腳。
沈時似有所覺,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好像都忘了那晚的事。
沈時的水杯有兩個吸管,一個硅膠、一個玻璃,葉然咬著硅膠管喝水,紅軟的唇瓣被溫水潤的越發飽滿,好奇的繼續和小胖搭話:“那樹哥明早就在學校門口等著?”
“沒辦法了,只能等著,”小胖幸災樂禍道:“我提醒他好幾遍讓他早點訂票,他不聽,上星期才想起來訂票,結果全北京城的學生們都返校了,他能搶的著票才怪。”
今年樹哥在三亞過的年,過完年又在三亞玩了很久。
小胖每天在群裏、朋友圈裏看他發各種美食照、自拍照,酸了一個寒假,如今終于找到宣洩口。
葉然聽的慶幸不已:“幸虧我家在本地。”
不過今早北京城也堵得寸步難行,到處都是家長和學生,長龍似的車隊一直堵到十點。
小胖休息了一會兒,滿血覆活,他這個寒假又吃胖了一圈,如果說以前還算是小湯圓,現在就是胖包子,他打開行李箱,一股香辣的香味瞬間席卷了整個寢室。
葉然停下喝水的動作,看過去,眼睛亮亮的:“這個味道……炸魚塊?”
小胖媽媽經常會給全寢室寄吃的,炸魚塊就是她的拿手好菜,葉然吃過一次驚為天人,每每寢室一起下館子時都會點。
寒假在家他試著自己炸過,但少了小胖媽媽的秘制佐料,吃起來總感覺不得勁。
小胖笑得一臉驕傲:“沒錯!我媽這次炸了五盒,咱們寢室一人一盒,保準夠吃!”
葉然把水杯遞給沈時,要下床,“那一會兒咱們去食堂買點米飯,配炸魚塊吃。”
“哎嘿,”小胖笑容更甚,一雙眼睛笑成了小豆號,自己給自己配著音,從行李箱裏拿出了四塊新疆囊,“當當當當——我媽今早現烤的,配炸魚塊一絕,吃什么白米飯,吃馕!”
“好!”
葉然繼續下床,腳掌剛觸到地板,肩膀便抵上了身后人的胸膛,小胖還在扒拉自己的行李箱,沒註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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