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活了一百來年，他不可能把發(fā)生過的每件事都記下來。大部分太過久遠的事情在他的記憶裏不可避免的模糊了，萬幸的是，在與記憶碎片相似的環(huán)境和情景下，總能喚醒些許被他遺忘的零星信息。
比如，二零三五年的旅江三小連環(huán)自殺案。
葉緋當(dāng)時并沒有參與這個案件，但他確實記得第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是在三樓器材室。
葉緋點開光屏看了眼時間，離第一節(jié) 課下課還有三分鐘。
教學(xué)樓側(cè)邊小門是用玻璃制成的，葉緋貼在玻璃上看看裏面，目之所及是空蕩蕩的走廊，裏面沒有光源，但卻被涂滿刺目的紅光。
葉緋嘗試開門，可下課鈴還沒響，教學(xué)樓仍處于封閉狀態(tài)。
他不信邪，所以用一只腳結(jié)實地踏住門框邊緣，用盡全力拉動把手，但小門像是被強力膠粘住了，紋絲不動。
葉老師長長嘆了口氣。
他重新往下滑，把自己粘在玻璃門上，一身喪氣。
秦璟有些不忍直視，她默默扶住額頭。
真的很難想象面前這人是個有一百多年生存經(jīng)驗的老頭子，這家伙有時候幼稚到秦璟都要覺得他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她找了個話題，想讓葉緋放過這道門：
“我記得上次林纖纖死在下課時間，你不擔(dān)心她再出事？”
葉緋貼著玻璃門，用后腦勺對著她，聲音有些悶：
“張陳慷的身份是‘學(xué)生’，就算權(quán)限較高，他也在學(xué)校的規(guī)則之下。而且他不是林纖纖的同班同學(xué)，只要林纖纖乖乖待在教室裏，他就拿她沒辦法。”
“？”秦璟微一挑眉：“你怎么能確定？”
“啊？我不確定，我猜的。”
葉緋笑了一聲：
“搏一搏，單車變……哎呦！”
葉緋一句話沒說完就斷了。
因為上課鈴在此時打響，歡快的曲調(diào)回蕩在校園內(nèi)，教學(xué)樓的封閉狀態(tài)也隨之解除。
葉緋是整個人靠在門上的，此時他的體重壓得玻璃門往裏推開，他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連忙扶住把手才穩(wěn)住身子。
這人剛剛拉門拉了半天，合著這門是往裏推的……
秦璟默默挪開視線，在心裏重重嘆了口氣。
葉緋本人倒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推開門，先走了進去，邊對秦璟說：
“好了，小高小姐，現(xiàn)在是下課十分鐘自由活動時間，十分鐘內(nèi)，我們要找見三樓器材室。”
課間休息，樓道裏的紅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子追跑打鬧的亂聲。
但走廊裏依舊空蕩蕩，那些聲音像是從墻壁和地面裏滲透出來，全方位立體環(huán)繞，無比詭異。
“找個屋子還不好找？五分鐘都寬寬松松。”
“呃……”葉緋微妙地停頓一下：
“不一定哦。”
“哈？”秦璟不知道這人又在說什么胡話。
直到她跟葉緋一起去了三樓，她才明白葉緋的意思。
先前有一次他們進過教學(xué)樓，但那次是直接上了教室所在的五樓，并沒有去別的樓層。五樓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學(xué)校走廊差不多，至少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一切都很規(guī)整，門上掛著門牌，是哪裏一目了然。
但三樓的情況就要潦草得多，這裏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走廊兩側(cè)的門形狀扭曲，像是拼貼上去的馬賽克。
“這……”秦璟微一挑眉：
“你早就知道？”
“猜的。”葉緋的回答萬年不變：
“空間的形成估計跟林纖纖有很大關(guān)系，如果以這點為前提，那么按常理來說，林纖纖活動軌跡之外的范圍，構(gòu)造多半不會很嚴謹……比如你現(xiàn)在能在腦海裏精準(zhǔn)還原你家隔壁街道的店鋪畫面嗎？總之器材室不太好找，還有七分半鐘，小高，靠你了。”
“？”秦璟總會被這人出口的話驚到：
“怎么就又靠我了？”
“踹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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