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們帶上銀兩準(zhǔn)備去山下吃花酒。路過爾玉的房門時(shí),我本想也叫上他,但想他此時(shí)一定聚精會神在幫我淬煉萬仞劍,萬一打擾了他我的劍報(bào)廢了,可就得不償失了。于是沒有叫上他。等到了山下的浮玉城,我把福貴揣進(jìn)袖中辟谷,叮囑它不要跑出來。
浮玉城,是由浮玉山得名的一座小城。我們趕到喝花酒的地方時(shí)已近黃昏,太陽掛在山邊上,似被咬了一半的荷包蛋。這是一座長長的廊橋,架在一條奔流的小河上。橋上已經(jīng)擺好了桌子,不少桌已經(jīng)坐滿了年輕的男男女女,我連忙掏出銀兩,到老板那裏去交錢:“三位,麻煩老板選靠裏的位置。”
老板娘表示疑惑:“三位?你和這兩位公子?”
我說:“對啊,我們?nèi)弧!闭f著,跟在兩個(gè)師兄后面往橋上走。
落座的大都是一男一女一個(gè)桌,每桌上約莫有□□盤菜,和一壺?zé)啤N乙谎弁ィ鋵?shí)這些男子女子并沒有吃多少,顯然對于他們來講吃飯是第二目的。而我?guī)е吟褋沓曰ň疲馨牙习迥锍钥蕖?
我瞅著盤子裏的醬豬蹄,在公山渡和清風(fēng)吃過之后,趁沒人註意將它整個(gè)倒進(jìn)了袖中辟谷……
暢談了一番對未來的規(guī)劃,互相取笑了兒時(shí)的趣事,老板娘一遍又一遍地給我們添菜,至月兒初上時(shí),我們終于打道回府。
公山渡與清風(fēng)百年不沾酒,那壺?zé)票凰麄児戏滞辏F(xiàn)已醉的七七八八。我勉強(qiáng)一手扶了一個(gè),至浮玉山后,又將吃飽喝足的福貴從袖中辟谷裏放出來,然后把公山渡和清風(fēng)一并放上去,坐著福貴一同朝山頂飛去。將二人一起扶到公山渡的床上后,我松了口氣往我的房間走去。
但是走到門口,冷不丁看到爾玉正靜靜站在那棵臘梅樹下,與昨日不同的是,時(shí)值仲夏,我卻聞到了臘梅花開的冷香。我走過去,站定。不等我開口,爾玉問道:“喜歡么?今日在這裏站了會,這棵臘梅便自己開了花。”
我說:“喜歡,我一直覺得臘梅是很美的花。”
爾玉卻岔開話題,低頭看我:“你今日去喝花酒了?和你的兩個(gè)師兄一起?”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話未畢,又好奇:“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今天都沒出門么?”
他扶著額頭,半晌又道:“我在這兒等你許久了,剛才就看見福貴載著你們飛回來了。可是,你知道喝花酒的意思么?”
我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嘆了口氣,像是背經(jīng)文一樣跟我解釋:“雷州的習(xí)俗,女子成人后,與意中人一起吃花酒,代表私定終身。”
我張大了嘴巴:“怪不得老板娘問我真的是三位一起么……”
爾玉折扇在手上一打:“嗯?”
我余光瞥見他背上背著的那把劍,那是他給我重新淬煉好的萬仞劍,覆又囁喏解釋:“早知道就和你一起去了,我和我的福貴都想吃肉了,我猜想你正在鑄劍,就沒敢叫你。以為喝花酒就是喝酒吃肉,就叫上了我的兩個(gè)師兄。”
他像是沒聽清,似笑非笑問我:“早知道就和我一起去?”
我的臉又開始發(fā)燙,連忙解釋,卻越說越亂:“我不是那個(gè)意思,我是說,我不是故意不叫你一起,嗯,啊不,你給我鑄劍我總得謝你啊,不如請你一起吃花酒。”
他已經(jīng)收斂了笑容,看起來平靜無波。
我從袖中辟谷裏拿了包裹出來,比劃著遞給他:“喏,我在喝花酒的時(shí)候順道給你買的陳年桂花釀……還有兩個(gè)烤雞腿。你不吃烤雞腿的話我就留著當(dāng)夜宵,”頓了頓,又補(bǔ)充道,“還是熱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就沒放辣椒。”
驀地,他向我伸出手像是要來摸我的頭,我不知所措地閉上了眼,卻聽他的聲音響在頭頂:“以后不要亂跑下山,想吃什么,我?guī)闳ベI。”我緊張的睜開眼,卻見他掌心靜靜地躺著一片臘梅花瓣。
我抬眼看向那棵怒放得莫名其妙的臘梅樹,突然又想起什么,有些生氣:“你騙我,你明明說過陣子就會走,不回來了,怎么可能我想吃什么你就會帶我去買?”
他在夜月下靜靜地笑:“那在那之前,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去,我說到做到。”末了,他把萬仞劍遞給我,又道:“你試試,是不是靈便許多?你要謝我的話,”他伸出手,將那瓣臘梅放在我手掌心,“等花謝了,縫個(gè)臘梅香包給我吧。”
我點(diǎn)頭應(yīng)下,可我不會女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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