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弟還是在怨我??！為阿痕，也為弟子。呵呵，我又何嘗想要這般無情，可是作為掌門，我有著太多的束縛，背負(fù)著門派的興衰，有著太多的生不由己。曾幾何時，我也希望可以放下一切，帶著阿痕過平常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我能就這么丟下一切不管嗎？我能嗎？”許是積壓心底多年的感情得以釋放，青干真人此時竟是毫無平日裏身為掌門的威嚴(yán)與淡然，手掌反覆地摩擦著那刻下的幾字，情緒變的激動而感傷。

“這……”張道青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迎著山風(fēng)，又是喝了一大口酒。

“這些年你們都道是我做了掌門，就變的滅情絕性，沒有了一絲人情味，整日板著面孔，什么都不通人情不講情面，漸漸疏遠(yuǎn)與我?？扇羰菗Q做你來做這云璣掌門，又當(dāng)如何？門規(guī)森嚴(yán)，作為掌門更是要克己而行，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不能見，我又能向何處述說?！焙盟瓢l(fā)洩一般，青干真人毫無顧忌的說出了一些多年來的藏在心中的苦楚。

“阿痕，你終究是不肯原諒我，不愿出來見我一面么。”清風(fēng)拂動著他的衣衫，縱是修為高深的青干真人亦是覺得透體生寒，聲音有些悲切的說道。

“師兄，是我們錯怪你了，唉，只是阿痕師妹，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睆埖狼嗑従徯械角喔烧嫒说纳磉叄粗谏系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低沈的說道。

“什么？你說什么？你這是何意？阿痕，阿痕她怎么了？”聽到張道青的話，青干真人一下變得有些瘋狂起來，轉(zhuǎn)過身雙手拉著張道青的肩膀，大聲問道。

“師兄還記得袂央第一次被罰紫亦崖面壁么？那一次阿痕師妹的神識出來傳了袂央碧青劍訣，還有她的一身修為，然后便煙消云散了?！睆埖狼嘁粫r對青干真人的反應(yīng)有些適應(yīng)不過來，回憶了一番之后，說出了個中緣由。

“是嘛！阿痕再也不在了??！哈哈哈，今夕悵惘前塵，十載浮華盡散，孤星寂寂，影照故裏，卿顏不在，卿顏不在……”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青干真人無力的松開了握著張道青肩膀的手，有些蹣跚的向崖邊走去，一邊走一般喃喃的念道。背影顯得十分孤寂滄桑，似是一下老了幾十歲。

“師兄，唉……”看到青干真人如此，張道青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長長嘆了一聲，便沒有了后文。

山風(fēng)輕拂，吹散了天空的云彩，現(xiàn)出夜空中皎潔的明月。

“阿痕……你苦等了我數(shù)十載，我沒有來過一次，如今我來了，你卻已不在，這便是因果么，註定我青干要遺憾一生，負(fù)你一生。呵呵，我輩追尋天道又是為了什么？”青干真人站在紫亦崖畔，仰頭看著天邊的明月，似在自問又似在向誰訴說。

“張師弟，還有酒嗎？”不知道過了多久，青干真人才恢覆了一些往日的神采，淡淡的說道。

“有。”張道青只是說了一個字，走上前去，解下腰間的葫蘆遞給了青干真人。

待得青干真人行至張道青身旁，與他并肩而立時，那張道青側(cè)目過來，眼神裏說不出的意味深長，“幾十年都不曾來這裏，今夜青干師兄怎地過來了？”

青干真人一時語塞，兩眼目光覆雜，他四下環(huán)顧，看著紫亦崖上蕭條的景色，竟是一嘆，“觸景生情，張師弟難不成不知道這意思嗎？”

“觸景生情？”張道青雙眉一挑，將酒葫蘆別在腰間上，摸著下巴，語氣平淡地說道：“想不到青干師兄這些年來心中還是有情的。”

聞言如此，青干真人搖頭，輕嘆道：“張師弟是責(zé)怪我處罰了弟子袂央？”見張道青不語，青干真人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徒兒袂央已然出了云璣派，現(xiàn)下張師弟應(yīng)該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了?！?

張道青聽罷，笑了笑，“青干師兄，縱然小央沒事，可是她再也回不來了，不是么？”

此話一出，青干真人立時怔住，一時之間，他再也不說什么了。

兩人互相沈默，待得半晌，青干真人回首看著紫亦崖山洞洞口周邊的草木，他的眸光再次閃動，不容思索，他邁出步子，向洞口之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