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一切都好,程水北覺得自己就像肆意生長的荒草,被陽光無私的普照和關愛。他終于有一刻也覺得自己是得了老天的眷顧,才能親朋俱全,家人都好,歲月安穩。
邵何已經有六歲了,正是學東西的時候,程南主動請求想多留下幾天,程水北想著也沒有什么事就答應了,于是一家人還住在市高中對面的小區裏。
反倒是章慈安有些忙,因為他年后就要博士答辯了,答辯順利的話就能提前畢業。
程水北掰著手指頭算,保不齊這回三十歲就能評上教授呢。
所以他也沒怎么出去,沒事就在家裏陪著章慈安學習,一個改論文一個就看法案,白天干正事互不打擾安靜陪伴,晚上干正事天雷勾地火全是羈絆。
平靜日子沒過幾天,程水北正在為年后的課程結業考試發愁的時候,剛結婚的新郎小猴兒打來電話。
“北哥,你快來,我……”
小猴兒說著說著就哭起來,聽著讓人揪心,程水北趕緊安慰他:“別著急,慢慢說,我現在下樓,和你慈哥一塊兒開車過去。”
有了程水北的寬慰,小猴兒冷靜了少許,還是帶著哭腔。
“北哥,奶奶不行了。”
程水北掛了電話就往西趕,到程家小院兒的時候,侯奶奶已經閉上了眼睛。
老人家今年已然七十三歲,小猴兒說從年前開始奶奶嘴裏就念叨著“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小猴兒說她迷信她也只是笑笑,沒想到最后還真的沒過去七十三歲的這個坎兒。
小猴兒說晚飯時候奶奶說自己犯困就沒吃東西直接睡下了,誰知道小茹晚飯后喊她起來喝點水再睡的時候,老人家已經不行了,最后也是在睡夢中離去的。
不管怎么樣,奶奶走的時候無病無災,無苦無痛,對老人家來說也算是好事。
程水北年前幫人操辦婚禮,年后就要幫著準備葬禮。侯奶奶年紀大了又一輩子沒結婚,到老身邊只有小猴兒一個親人,葬禮辦的也簡單,火化之后就送進了墓園。
墓園那裏是侯闖和小茹花大價錢幫老人家買的地方,離家不遠,可以時常過去掃灑祭拜。
從墓園回來的時候,因為一時間去了一位長輩,程水北心情有些低落,蔫蔫地跟著小猴兒回家幫忙收拾奶奶的遺物。
奶奶一走,主屋就空了下來。
這個地方住過程文秋,住過侯奶奶,以后大約還會住自己。程水北無限感概。
“好像有味道,是不是什么東西壞了?”
小茹收拾著房間,收拾到床鋪的時候聞見腐爛的味道。小猴兒害怕是家裏有老鼠,趕緊往床底下看去。
這一看才知道緣由。
床底下放著一個紙箱子,箱子裏除了一些餅干罐頭之類的零食,還有兩個大菠蘿,大約放的時間長了,已經腐爛發臭。
小猴兒把紙箱子拖出來,神色哀傷地向程水北解釋:“年后賣水果的老王給奶奶送了兩個菠蘿,說是外國進口的,奶奶覺得稀罕不舍得吃,說要等你和程南再來家裏的時候吃。”
而這段時間裏程水北忙著學習,因為想給新婚小兩口留空間一直沒有上門打擾,于是被遺忘的菠蘿在紙箱裏隨著歲月發酵,成為程水北心頭再難提起的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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