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壁球

這樣的事情多發生幾次，就算不愛說八卦的同事看孟星河的眼神裏也多了一層探究的意味，實在引人遐思。有人因為這層關系主動圍上來和孟星河套近乎的，也有人話裏話外嫌棄他不過是個沒本事的關系戶的。孟星河如坐針氈，他從來沒想過要從凌睿身上得到什么工作中的好處，可在同事的暗示中，他仿佛要成為那種人了。

有些說法越傳越真，也不知道他們在腦補些什么，孟星河感覺自己遲早會在同事口中從關系戶變成和老板搞曖昧的男同事，甚至更離譜都有可能。

他煩得很，決定找凌睿談談。和高二的時候一樣，他去凌睿下班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堵人。

只是在他去的時候，還沒意識到有些事和過去是驚人的相似。

人的性格是難改變的。

孟星河他比凌睿的r8高出好大一截，拎著一個舊電腦包硬戳戳地站著等在車邊，倒像是個攔車要債的人。凌睿下電梯之后便看見他了，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

“找我有事？”

“你能不能別在工作的地方故意表現得和我關系親近？”

“原來你是害怕跟老板關系親近的那種人，倒是與眾不同。”

孟星河不理凌睿的暗諷，直截了當的說：“我們第一天不是說好了嗎，就是普通的老板和員工的關系。你這樣是要逼我辭職嗎？”

“誰跟你說好了？”凌睿不相信孟星河會因為這樣一點兒小事就考慮辭職。

“……”

“我對你另眼相看，你們組的其他的人也會看臉色做事，不會太為難你，畢竟你是半道進來的，原本這個項目很可能要少一個人分紅的。”

孟星河很清楚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凌睿的真心，他以前做過什么，自己倒是領教過很多，于是他生硬的拒絕道，“我不需要，我安安分分做事，沒人為難我。”

“沒人嗎？”

見孟星河被自己堵得啞口無言，凌睿繼續扔出炸彈，“我的性取向在公司不是秘密。”

孟星河不可置信地望著凌睿，“所以，你是想要別人也覺得我是同性戀？”

“你不是嗎？”

“我當然不是！”

凌睿在孟星河怒吼的這一瞬間想起了周崇對著自己輕蔑的笑，他心裏空蕩蕩的，只剩下一股失望。

“不用這樣急赤白臉的，你要是覺得和我朝夕相對不舒服，就辭職好了。”

孟星河沒想到凌睿忽然變了臉，猶豫了半天才說：“我沒說我要辭職。”

凌睿白了他一眼，拉開車門坐進去了。

孟星河終于明白，沒什么能阻止凌睿，他的瘋勁兒和高中的時候一樣。

見凌睿已經發動車，孟星河也只好轉身離開，卻不想迎面走來三個晚下班的同事，他們有說有笑的應該是要去聚餐。凌睿的車公司的人都認得，看到站在凌睿車邊的孟星河，大家招呼時的表情相當精彩，個個像瓜田裏吃瓜的猹一樣，甚至眼角都擋不住要冒出紅色精光。

孟星河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也不知道究竟該怪誰了，畢竟今天是他主動來找凌睿的。

只是這些誤會迭加誤會，他不知道同事又會腦補些什么奇怪的東西。

凌睿從后視鏡裏看著孟星河高大的身軀越來越小，人卻還站在那裏沒有動。他甚至能想象出孟星河此刻的沮喪表情。沒有意料之中的快意，他甚至有了一絲后悔，覺得自己不應該對孟星河如此咄咄逼人。

壁球從墻面強勢地回彈，孟星河的眼睛被汗水迷住，越來越看不清，只機械地揮臂，好幾次都覺得心跳過快仿佛要窒息了。最后，他實在揮不動球拍了，便依著房間的玻璃墻壁坐下去，兩條腿隨意地岔開著，地板上立刻被他的汗水暈出一片水汽。

休息了一會兒，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孟星河橫起手臂擦了擦臉，抬頭看房間預訂的時間已經超過五分鐘了，便起身準備出去。

在走廊裏他碰到一個臉熟的健身教練，只知道對方的英文名字叫eden，好像也是這個球館的老板之一。

對方迎面走來，盯著孟星河胸口被汗水打濕而展開的一片印記，移不開眼。

孟星河不算胸肌十分發達的類型，但是形狀流暢，屬于很有亞洲人特色的健美。這時候被汗水浸濕的運動衫貼著肌肉，勾勒出線條，格外顯眼。

他被盯得有點尷尬，側了一半身子想和eden錯開。

卻不想對方走過來后直接調轉方向，十分自來熟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腰，“今天怎么一個人來，沒和阿辰一起？”

廖東辰是孟星河一起打球的搭子，以前騰訊的同事。兩人房子買得近，又都喜歡打壁球，便湊到了一塊兒，在這家球館開了卡。過去都是他們倆約著一起來打球，今天孟星河實在心煩得難受，便沒有預約，獨自前來。

“今天沒約他。”

“你看著很累啊，心情不好？”

孟星河跟eden不熟，這樣的話題太過于親密，已經屬于搭訕的范疇了。他低頭看了看對方渾身緊繃的肌肉，心裏頓生反感。對方的目光和話語雖然掩飾的不錯，孟星河還是立刻嗅出了一些蛛絲馬跡，覺得eden對自己有一股說不出的欲望。他現在可能是在撩自己。

面對這么直白的註視，孟星河甚至覺得有點惡心。他暗自對比一番，覺得自己的性取向大概真的沒出什么問題，對著凌睿會心慌意亂一定是個例外。都怪凌睿長得太漂亮了，自己才會有那種錯覺。

他拉大步距往前走了兩三步，稍微和eden拉開距離，避免無意識的肢體接觸。

“要是累了，游泳放松也不錯，要不要下樓去游兩圈？”

“不了，要回去了。”他繼續加快步伐。

走了幾步，eden還是提出：“要不我們一起去喝一杯？我朋友在衡山路有一間小吧，酒不錯。”

孟星河停下腳步，扯了一下無袖t恤的圓領，脖子上的汗水打濕了衣領后面的商標，擦刮著他的脖子讓他很不舒服，“eden，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去，以后也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