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我想問為什么。

我怎么忘了，他二人從來都是有野心的。這只是他們整個計劃中的小小一步而已。意料之外，但想想，其實(shí)也是意料之中啊。

“你們想要這王位，沒人阻止得了，你已經(jīng)權(quán)勢滔天了，為何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你都不能放過？！一定要把事情都做得這么絕么？”我扶著棺槨，轉(zhuǎn)身質(zhì)問周景。

這么多天他第一次看了我一眼：“把事情做絕的不一直都是你才對么？”

我現(xiàn)在只想跟他談奕澈的死：“你為什么非要讓他死呢？！他只是個孩子！他完全沒有辦法反抗你的！你可以讓他退位，讓他禪位，怎么樣都可以？至少不用死啊！”

“你不是希望我變成這樣么？”周景看著我冷笑一聲，“我如你所愿，繼續(xù)做從前的那個我，怎么，你不高興么？”

聽他這樣說話，我憤怒的同時又生出些許內(nèi)疚之意：“周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夠了。”他卻懶得聽我說什么，打斷我道，“過些天我便要登基了，王婉會成為我的婉妃。對這樣的結(jié)果，你滿意了么？”

“你說什么？！”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發(fā)現(xiàn)根本于事無補(bǔ)，我走過去抓住他質(zhì)問：“周景，你要報覆我可以，但你怎么可以這么對奕澈，他還是個孩子！”

周景的嘴角噙笑，但黑眸中完全沒有笑意，冰冷一片：“之前我只是利用他，現(xiàn)在時候到了，他也該死了。”

我看著他搖頭：“周景，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

他將我抓著他的手指頭一個個掰開，一字一句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么？你不是希望我變回原來的樣子么，恭喜你穆清清，你做到了。我要謝謝你，讓我發(fā)現(xiàn)之前的自己有多蠢！”

這時候王婉走上前來，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我覺得自己的步伐變得十分沈重，好像怎么也邁不開雙腿似的，整個人動一下就搖搖欲墜，

我多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再一次上去攀住周景的袖子：“不是這樣的！你告訴我不是這樣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奕澈的死跟你沒有關(guān)系是不是？”

周景拂開我抓著他的手，好笑的看著我，道：“說這些話有意義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都是這樣計劃的不是嗎？如今時機(jī)已到，那衛(wèi)國的小王自然不可能留著，怎么你覺得很難接受么？這樣的我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么？我感覺你真矛盾，穆清清。”

我拉過他：“不是的，周景，你是在氣我對不對？你是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你只是在生我的氣。”

周景不耐煩的揮開我，皺眉道：“有必要么？”

王婉拉住他的手腕：“算了，別再說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zhǔn)備。”

周景看著她，目光裏瞬間落滿溫柔，他伸手將王婉擁在懷中，帶著她轉(zhuǎn)身離開。我上前想將周景拉住，被他不耐煩的猛然推開，我一個趔趄沒有站穩(wěn)，狠狠摔倒在地，我還以為周景一定會像從前那般來扶我，沒想到他這一次抱著王婉，頭也未回。

師叔出現(xiàn)在身后，將一身狼狽的我扶了起來。

我有些不知所措，擦了擦眼淚，趕緊將他拖到奕澈的棺木前，語無倫次道：“師叔，你看看，你看看他啊！你快點(diǎn)幫我看看他！”

師叔的手被我強(qiáng)行往那小小的尸體上摁著，他忍不住道：“清清，我只會治病，并非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啊。”

我仍舊不死心，拉著他的手不想讓他離開奕澈的尸體：“不是啊，師叔你看看他，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啊！我求求你！你是醫(yī)仙啊……”

師叔面露無奈：“清清，我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師叔我求求你……求求你……”我難受得快要窒息了，全身脫力，跪倒在白葉身前，“師叔我真的求求你了……”

我到底想求他什么呢？求他救活奕澈？還是其它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師叔過來拉我：“清清，你別這樣……”

我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南宮晴，我想幫她保住這個孩子，我想好好對這個孩子的。

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shí)什么都做不到。

***

短短月余，周景憑借著手中握著的重兵平息了衛(wèi)國一場紛亂，趙家皇嗣雕零，剩下的遠(yuǎn)近皇親根本都是吃喝玩樂的主兒，完全不可能與文昌侯的勢力抗衡。

周景終于在眾人的擁戴聲中，穿上了龍袍，戴上了王冠。這個俊美無雙卻冷峻如霜的男人，這個讓整個大周朝口口相傳的傳奇人物，在眾人敬仰欽佩和臣服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周景登基之后，改國號為越，他一手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國家。

多年夙愿，今朝得償。

周景按照約定，迎娶王婉為貴妃，大周天子進(jìn)貢了美人八名，他也沒客氣，都盡數(shù)收在后宮。

他的后宮很豐富，真的不缺我這一個。

這個陰沈而寒冷的冬天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便到了春花絢爛的季節(jié)。雖然周景之前的所作所為讓人們頗為詬病，其中包括娶了前朝的太后這些事兒，但沒人敢否認(rèn)周景的確是個很好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之下，越國已成為諸侯國中當(dāng)之無愧的霸主。

漸漸的，裏裏外外反對周景的聲音越來越少。只要他是一個明君，時間總會讓人忽略他的很多不妥之處。周景后宮之中美人很充盈，不過王婉依舊獨(dú)寵專房，如日中天。這個混了三朝的美艷女子，讓三代君王為之神魂顛倒，在民間也被傳成了傳說。

***

因?yàn)檗瘸旱氖虑椋腋芫坝种昧撕芫玫臍狻Ｈ缃裎也幌朐偻芫斑@樣僵持下去，于是特意在宮中備了他最愛的幾碟小菜和一壇子桂花釀，托宮人給他捎了口信。

晚間周景如約來到園中，他今晚著了件玄底金紋的便服，金冠半束墨發(fā)，依舊氣宇軒昂，俊美無雙，比前幾年更多了沈穩(wěn)。

我主動拉著他坐下，給他斟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