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當(dāng)初是尹倦之過來和楚玨同居, 所以他要離開這棟房子。

來時只帶了幾身衣服和幾道玩具，走時幾乎剩尹倦之一個。

東西不多，收拾麻煩, 他不打算要了。全留給楚玨, 想扔就扔, 不想扔便空出一席之地。

尹倦之抬腳離開。

手腕被一把攥住。

尹倦之閉了閉眼。

他不明白, 只是又一段戀情走到絕路盡頭了而已, 為什么現(xiàn)在這么難受。比犯病的時候還要疼，尹倦之有些透不過氣來。

掙動手腕, 楚玨的握力越來越緊，尹倦之嘆了口氣，輕輕拍他的手背：“小楚, 天亮了, 我待會兒還要去公司呢, 今天要開好幾個會......”

“我不會碰你, 我發(fā)誓。你知道我的, 對我來說你最重要你不同意我什么都不會做......能不能別分手。”楚玨難堪地捏著那張有兩千萬的銀行卡, 側(cè)首看著尹倦之, 眼眶深紅目露祈求。

“不是......”尹倦之下意識地低聲道。

待得時間越久，尹倦之便越覺得自己是個敗類人渣，幾近窒息，心臟悶疼。

可能是軀體仍在病中。

以前談戀愛，情人向他要的東西很多, 他沒付出任何真心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楚玨沒跟尹倦之要過東西，做得最多的便是陪伴他。

這場游戲裏, 尹倦之終究是被逼開了一點本該腐朽的心房。

但楚玨沒有做錯什么，不該被他往黑暗裏拉。

他今年才二十歲, 青春朝氣年華正好，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高興的，詩意的......各種各樣的都可以嘗試。

可尹倦之已經(jīng)爛了，他是救不活的。

“我有過那么多情人，你還不夠了解嗎？”尹倦之像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那樣看著楚玨，隱忍道，“八個月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極限中的極限了，被我包養(yǎng)的人，大多三四個月就被甩了。”

楚玨抿唇，手指輕顫。

“能跟你玩那么久，我已經(jīng)很膩了，”尹倦之一根一根地掰開楚玨的手，溫度如雪般冷，垂下的眸看到他指節(jié)蒼白，“......你看到了，我沒有辦法跟你更進一步，我覺得惡心。如果再在這裏待下去，我說不定又要喝藥。”

“......我不想喝藥了，我也不喜歡不愛你。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一開始就對你說過的？”

關(guān)系確定那天，尹倦之眼眸彎如月，輕笑著對楚玨說——我們兩個只會是包丨養(yǎng)與被包丨養(yǎng)的關(guān)系，千萬不要喜歡我。

楚玨眼裏落下淚來，表情卻沒多傷心。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尹倦之，不言不語。

那滴淚徑直地砸到尹倦之的手背上，燙得他一哆嗦。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楚玨看他的眼神起了變化，沒來由地想要戰(zhàn)栗。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楚玨嘶啞地問，“一點......一點點都沒有？”

尹倦之笑了，說：“我的心只有一塊，是屬于我自己的。”

“我誰都不愛。你現(xiàn)在還覺得我喜歡你嗎？”

楚玨：“倦之......”

“我最討厭情人玩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尹倦之語速稍急道，“你不要也和他們一樣。體面一點好聚好散。”

轉(zhuǎn)身就走，步伐匆快，好像再在這裏多待一秒就能剝奪掉人的性命。

尹倦之連頭都沒回。

楚玨追出去，嗓音已經(jīng)啞得幾近無聲：“將軍它......”

”它不是我的狗！”尹倦之打斷楚玨沒說完也註定說不完的話，落荒而逃。

房門“咣當(dāng)”一聲震顫，將楚玨關(guān)在門后。

冰涼的門板離他高挺的鼻梁僅有一毫之差。

“嗚......”臥室門剛開，將軍就沖進來在兩個主人身邊打轉(zhuǎn)。

似是察覺到漂浮在空中的哀凄氣氛，它尾巴耷拉下來，仰頭看著垂眸不語的楚玨，嘗試性地用前爪撓門。

“我跟他們哪裏一樣......”半晌過去，楚玨低首囈語，“我跟他們不一樣......”

他拉開房門，三月份還冷著的季節(jié)中，僅穿一件素色的單衣出現(xiàn)在晨光熹微的天地裏。

朝尹倦之的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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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倦之狀態(tài)不對，開車不敢貿(mào)然。

卡宴笨重地在馬路邊蝸行前進。不是上班的時間，不是吃早飯的時間，路上沒有行人，連車輛都屈指可數(shù)。

大半個小時后，卡宴停在了一所酒吧門前。

燈紅酒綠的場所，沒有真消停的時候，裏面永遠(yuǎn)熱鬧。

保安看到豪車不敢怠慢，忙上前幫尹倦之把卡宴停在會員區(qū)的車位。

徐千憶昨天睡多了，今夜飲酒狂歡無眠。親自出來送其中一位朋友離開的時候，給他叫了代駕看他上車，徐千憶松口氣，轉(zhuǎn)身回去時眼尾掃到長身玉立的尹倦之，揚聲特別稀罕道：“稀客呀小尹總。”

酒吧招牌的燈光顏色好像和上次沒什么區(qū)別，尹倦之臉上出現(xiàn)得體笑容，無懈可擊，和張開雙臂迎上來的徐千憶擁抱：“這不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