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會，慕棲還是不再說話，凌析也實在下不了手，索性收了劍，對慕棲說：“你走吧。”

周圍的壓力一下子撤銷了，慕棲沒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就看到凌析準備走了。

慕棲想叫住對方，卻在此刻，山頂紅光涌動，天際有暗紅色的陣法結成，無數道黑色的殘影向萬骨山飛來。

凌析冷笑一聲，心中暗道‘時候終于到了。’

“飛過去的是死氣修士，我可以幫你啊。”慕棲想在凌析面前證明自己，急急忙忙的沖著凌析的背影大喊：“你剛才是不是就在引出這個陣法，我不怕死氣，可以幫你。”

凌析聽到這句話，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目光如炬的打量起慕棲。

凌析的目的確實就是破壞這個紅色陣式。

他來到蒼岐領地探查多日，發現萬骨山上埋藏有一個特殊的陣式，這個陣式在夜晚搜集方圓百裏的死氣，并且將萬骨山變成了一個防御地。

凌析在前期進山的時候，就發現了之前失去聯系的‘無幽’弟子尸體，他們死狀凄慘，像是中毒，在連續幾天的深入研究后，凌析基本能確認，在萬骨山操陣的人應該就是天門山的鳳平淵。

鳳平淵此人怪異，明明是個男子，卻偏愛女子裝扮，最愛研究毒物，現在天門山一半的毒都有他的功勞。但他在天門山不為丞不做相，只擔了個長老虛職，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沒人知道他的深淺。

凌析前天夜裏曾經進過萬骨山，他發現山頂死氣密集程度極高，猜測這一輪的死氣搜集可能就要結束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得要盡快處理完。

自從死氣裂縫被凌初全盤封印之后，死氣修士都是抱團出現，鮮少單獨行動，凌析在村鎮附近搜尋數日無果，就猜想他們應該有特殊渠道聯系。

于是他設計了今天晚上的寒潭釣鱷計劃，用兩重幻術加持的生息傀儡，炸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來引出潛藏的敵人們。

鳳平淵所主持的這個陣場主要是搜集死氣，殺傷力并不很大，他在不知道敵人數量和力量的情況下，受到了攻擊，果斷啟動了防御大陣，召集附近的死氣修士，這個舉動正中凌析下懷。

蒼岐山莊最近幾年和神凌城關系一般，尤其在死氣裂縫災難平息之后，更有爭奪交界疆域的意思。凌析在判定局勢后的第一時間就通知神凌，希望神凌和蒼岐山莊做交涉，但可能是雙方高層依舊存在猜忌的緣故，蒼岐山莊一直沒有做明確回應。

凌析人在蒼岐，時間緊迫，難以迅速找到幫手，在估算了敵我雙方力量之后，一則再次發消息讓神凌城盡快準備接應，二來自己在萬骨山附近著手部署，打算一個人把這聚集死氣的大陣給端了。

但說實話，當下情勢比較尷尬，凌析確實沒有完全的把握完成這趟任務。如果有一個修為不淺的死氣修士協助，幫忙潛入陣法內部接應，成功率將會大大提高。

慕棲神情真摯，透出一股子撅勁。凌析識人無數，他仔細揣摩這段時間慕棲的所作所為，看他行為不似惺惺作態，權衡之下，決定相信對方。

慕棲修習死氣，不能碰觸生息，凌析就給了他一張傳訊符陣，讓他隔著衣服帶著，隨著其他來助陣的死氣修士進入防御陣內，后續再聽他安排行事。

慕棲收好符陣，不再隱藏自身死氣，化作一道黑煙扎進萬骨山頂。

從八方趕來的死氣修士紛紛落在寒潭周圍的松樹上，他們藏在自身散發出的黑色死氣中，看不清楚樣貌。慕棲混跡其中，同樣藏在黑氣裏。

慕棲驚訝的看到山頂的寒潭已經徹底變了樣子，潭水已經干涸，鱷魚的碎尸被清理的干凈，潭底和潭壁上都爬滿了暗紅色的紋理，千萬條紋理向寒潭中心凹陷處匯聚。

陣眼站著媚氣十足的鳳平淵，他指尖勾著水紅色的煙，輕輕一撒就散到周圍的死氣修士身上去。

慕棲只覺一碰到那煙身體就不受控制了，死氣不由自主的向陣眼輸出。慕棲浮空起來，被無形的力量帶著，按照一定的規律在空中移動。

這個煙霧控制人的身體，但是并沒有控制修士們的精神，慕棲可以清晰的看到，所有的死氣修士都被操控著，被拉動著，成為了防御陣式的一個輸出源。

沒過一會，慕棲就覺得自己的死氣輸出的過度了，有些虛弱的感覺。那鳳平淵似乎也在感知各個死氣修士的能力，適當的停止了索取。

鳳平淵也是一位戰將，他對于自己所依靠的防御陣式有著很清晰的認識：這是一個防御陣，并不適合作戰。

在敵人沒有再次發起攻擊的時候，他也同樣不敢貿然進攻，以免產生不必要的消耗。

‘下一步王末和這個陣主人會怎么做呢？’慕棲第一次見到這么宏大的對陣場面。此刻身在局中，竟然是無可抑制的激動。

70、饕餮紫晶

凌析在萬骨山的正上方，他把自己藏在隱息術中,腳下是紅光流轉的死氣大陣。

大陣還在源源不斷的吸食外界的死氣，不過這對凌析毫無影響——不畏生息，不懼死氣，這是戰神凌析與生俱來的能力，也是他十多年來縱橫戰場的絕對優勢。

很多年前，天門山假意與神凌城結交，學走了很多陣法，面前這個萬骨山大陣就是根據當時凌初創建的聚息大陣改造而成。

凌析出自神凌正統，自小修習凌家術法與王家陣法，這樣的死氣大陣，雖然氣勢龐大，但是在凌析眼中確是條理分明，破綻明顯。

可是操陣的是鳳平淵，協陣的是當前區域內所有的死氣修士，對方人數眾多，充滿變化，并且鳳平淵擅長用毒，這是凌析的短板，一但中招，后果不可預料。

凌析的計劃中是從自己熟悉的陣式下手，先瓦解防御陣，再殺死氣修士。他已經在萬骨山中埋了陣法，就等待對方松懈的一刻。

而山頂的鳳平淵在征用了眾多死氣修士的力量之后，壓力也很大。征用來的死氣不能維持太久，得在短時間內被消耗掉或者返還回去，不然就平白浪費了。但是敵人在第一輪攻擊之后，久久沒有下文，這就讓嚴防死守的鳳平淵不知道從哪裏入手防備。

‘或許他就是在等待陣式的破綻。’鳳平淵這樣想著。這個陣法是千山雪布置下的，鳳平淵只是操陣人，因此對于真個陣式并不是完全了解。

鳳平淵鳳眸瞇起，將征用來的死氣分散在山頂寒潭四周，他打算以死氣和毒術做出第二層屏障。

死氣修士們被鳳平淵帶離山頂中心區域，寒潭裏升騰起靄靄霧氣，霧氣中生長出數株墨綠色的菌類植物，菌絲迅速霸占整片寒潭，就要覆蓋住潭內爬滿的紅色陣紋。

正在此刻，寒潭邊上一顆枯松突然爆炸，樹根被整個炸出，拉歪了一根地面的陣式紋理。

鳳平淵的菌絲立刻纏過去，一邊把松樹栽回，一邊呈防御的姿態張開傘狀的防護壁。

下一刻，菌絲之外的地方開始爆裂，死氣修士開始接二連三的慘叫，鳳平淵感受到山頂上開始有大量生息。

鳳平淵纖指一揚，菌絲順著地面爬到被殺的修士身邊，而后也跟著爆裂。

‘敵人看不見，應該是事先埋了陣法，看來不是一般的高手，多半和凜虛王家有關。’鳳平淵眼珠一轉，讓大半的菌絲散出去找死氣修士，做出維護的姿態，假意被分散了註意力。

果不其然，在寒潭菌絲防御力下降的那一刻，天際有強力沖擊氣流砸下，鳳平淵水紅長袖一揮，側身閃過數百米開外，寒潭中心瞬間生長出三株兩丈高的見手青，硬生生抗住從頭而降的轟擊。在見手青被爆燃的那一刻，鳳平淵聞到了烤蘑菇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