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渝將自己剛才在龍干居中所夢所見告知刃凌，又將天帝同他說的天道不可解也一一述說：“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個夢不是虛假，如果我們最初關系親密，那你和貔貅究竟是因為什么落到此地步？”
刃凌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此間能不能說?！彼粗h處模糊的紅色身影，雨水在其身上蒙了一層淡淡水汽，虛化整個身軀，話鋒跟著轉至那人身上，“心悅灼煬嗎？”這一句來的如此突然，又好似刃凌一直密切註視著九天發(fā)生的事?？汕粲诖说氐睦亲澹瑤缀鯗缤龅睦亲逵衷跄苤獣阅翘焐锨闆r呢？
清渝看起來頗有些意外，卻沒有快速而果斷地回答此問題。
雨滴落下，清渝隔著雨霧看向遠處的灼煬，他無法形容最近因詛咒帶來的各種影響，“心悅……不，怎么會是心悅呢？”
刃凌耷拉了下眼皮。
“不是心悅的話，人間怎會發(fā)生君臣合葬？你該比我更清楚龍代表帝王，鳳代表臣子，龍鳳倘若關系不穩(wěn)，將影響下界君臣關系，可同樣的，龍鳳若是關系親密無比，甚至越過了界限，人間君臣也會受影響，”刃凌說話的聲音斷續(xù)又無力，每一個字卻像是冰冷的刃，無比鋒利地刺出來，字字珠璣，“龍鳳相愛，君臣合葬。”
清渝猶在那“龍鳳相愛，君臣合葬”八字中震驚難言。久久不能言。
就在前不久的極東海域，他們剛見證一起君臣合葬的……幻境。清渝醍醐灌頂般道：“……太元年間，君臣合葬，臣子墓上有金龍纏繞，其余臣子背離倫理，擁護那死了的臣子的親人為帝，是因為龍鳳——”那“相愛”兩個字，清渝卻怎么也說不出口，“所以修冊上沒有這段歷史是因為我們都入了天道，”這樣一想，總算合乎理由，“那段幻境或許真的不是灼煬手筆，是天道在警醒。”
刃凌不反駁，便是默認了清渝的話。
“……怎么……可能……”清渝艱難地開口，“我同灼煬怎么可能……”向來鎮(zhèn)定自若，就連得知自己可能灰飛煙滅都能快速冷靜下來的清渝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張的神情。
清渝向來思維敏捷，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之中還能將當下的情況同之前的境遇相互結合照應，就在這瞬息，他猛然想起了他和灼煬經歷的第二場幻境，他想要加速劫難，主動告訴了那小狐貍在經歷情劫，同現(xiàn)在刃凌主動告知自己何其相似。
清渝突然明白為什么就連天帝都說這天道不可解，為什么貔貅和刃凌分明是自己的好友卻看起來總是在算計自己，為什么他手上的黑龍竟然需要灼煬來解，現(xiàn)在想來如此明顯的關聯(lián)，他竟然一直被繞在天道之中，迷茫無知。
清渝攤開掌心，上面只有點點慘淡的靈力。
“天道，天道……”清渝突然笑出了聲來，“太可笑了，什么天道，這算什么天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緊盯著刃凌，“我現(xiàn)在經歷的哪裏是天道，是——”
幻境之中，羨水看了那些人與妖之間的情劫，傻乎乎地對著清渝心生愛慕，繼而問了愚蠢的問題，他問清渝，他們兩人也在經歷情劫嗎。
如此愚蠢的猜測。
當時的清渝這般想著。
刃凌虛弱而堅定的聲音傳來：“是情劫。”
此刻電閃雷鳴，烏云滾滾而來，像壓境的軍隊整齊踏來，遮蔽他們上方的天空，那響雷落下，幾乎蓋住了刃凌的聲音，可清渝就是聽得如此清楚。
這三個字狠狠砸在清渝頭上，他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慨。
“所以你和貔貅……”他頭痛不已，想起了貔貅設下的那個幻境，想起了被困在這裏卻像是知道內情的刃凌，想起了夢中康健，現(xiàn)在卻遭受懲罰的兩人，“你們落到現(xiàn)在的下場也與我有關嗎？”
刃凌只靜靜看著他，那雙眸子滄桑中透著絕望。
“與我有關。與我和灼煬有關。”清渝的聲音中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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