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又一春(二)
快過年了,今年無戰,是個難得的好年,嶂溪的人家,都在檐下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大大的福字。
葉青梧在府中亭子裏垂釣,管家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后,輕聲同她說:“小姐,謝先生來了。”
“在哪兒?”她轉身往管家身后瞧了瞧,沒瞧見他。
管家笑著說:“小姐別瞧了,謝先生沒進府,在門外。他說帶小姐出城玩,還請小姐移步府外。”
被管家一說,她知自己心急了,有些羞澀。
自她與謝槲洲定親,并不常見,她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而他總有意無意避著她。不過,每隔一段時間,他會送來一些有趣的玩意兒,或者帶她去青玉樓聽戲,又或者如今天這般帶她出城玩。
她站起身來,“我去換身衣裳,你讓他等我片刻。”
“小姐不用著急,謝先生讓你慢慢出門。”
“誰說我著急了!”她口頭雖這么說,但腳上的速度卻未減。
看著這樣的小姐,管家不禁感慨起來。從前他們都覺謝槲洲與她不配,可自從他們定親后,一向成熟穩重的小姐像換了性子一般,越發孩子氣了。連從心底裏都不認同謝槲洲的老爺,也開始動搖了,隱隱看得慣他了。
葉青梧回了房間,從柜子裏的衣裳全翻了一遍,總算找到了滿意的衣服,一番打扮之后才出門去。
女為悅己者容,她不知何時也想將自己最美的一面與他看,或許,是知曉自己對他動心的那刻。
對謝槲洲動心,是她意外之料的事,可動心就是動心,她從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喜歡,就努力去追,只是,這么久了,仍是沒有動靜。面對她,他偶爾會露出一絲情難自禁,可很快就恢覆了平靜,如同無悲無喜、俯視眾生的佛子。
他又如同從前那般神秘,壓抑著真實的自己,將自己掩藏在黑暗中。葉青梧很不喜這樣的他,讓她琢磨不透,讓她不知從何下手,才能看見他真實的樣子。
出門時,她遇到從書房出來的父親。
葉沈喑打量了她一番,不用想,她這身打扮就是為了見謝槲洲。
不知何時,他對謝槲洲也沒那么討厭了,或許,是一向穩重的女兒變得活潑起來時。
“父親。”她叫了一聲。
“早些回來。”葉沈喑囑咐道。
葉青梧應道:“好。”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葉沈喑心想,果真是女大不經留呀!可一想到沒不久后她要嫁為他人婦,他又傷心起來。
唉,生女難呀!生女難!生女終是別家人呀!
見她出府,謝槲洲打開轎車門。她走上前,偏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她坐上車后,謝槲洲關上車走到前面。今日秘書不在,他開車。
車上靜謐,他不說話,專心開車,她時不時看看大街,快過年了,好不熱鬧,小販們都賣上了喜慶的東西。
特別是賣糖葫蘆的老人,他的聲音在人群裏最為獨特,尖銳而洪亮,讓人難以忽視。
“吃糖葫蘆嗎?”謝槲洲忽然問。
他也註意到那個老人了。
葉青梧道:“不吃。”
他“嗯”了一聲,繼續專心致志開車。
葉青梧閉上眼假寐。
叫賣聲、吆喝聲越來越小,車子似乎出城了,她睜開眼一看,已經到了郊外,可他并未停車,她問道:“我們去哪兒?”
他說:“去萬佛寺。”
這是嶂溪最大的佛寺,在南山上,新年前夕最為熱鬧,都是去祈禱來年風調雨順、闔家平安的人。
“去哪裏做什么?”
“求佛。”
葉青梧問:“你信這個?”
他瞧著不像信這個的人。
謝槲洲如實道:“不信。”
果真如此。
葉青梧不解:“那為何要求?”
不信,還有何可求?
“因為想。”
他不信佛,不信鬼神,可遇見她之后,他愿意信一信,求佛祖保佑,保佑他能同葉青梧白頭偕老。
葉青梧被他的回答噎住,因為想,所以就去了,這個理由讓她無話可說。
車子開到山腳,他們走路上去,這可苦了葉青梧,她今日穿了高跟鞋,走山路困難,恐怕沒爬到一半,這腳就廢了。
謝槲洲也註意到這一點,他到她身前,半蹲下去,扭頭對她說:“上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