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章?”
嚴儒理爪子不大安分,在柏硯眼前晃了晃,“你發什么呆呢?”
“無事?!卑爻幰话驼茡]掉他的手,“大理寺到了,我就不進去了。”
“嗯?”嚴儒理拎起食盒,“那你還去戶部嗎?不若我讓人送你過去,這天兒瞧著也忒冷了些?!?
柏硯搖頭,無意與他解釋,“你不必管我,自己進去,若是……”他嘆了口氣,“罷了,改日再說吧?!?
他這句話說得嚴儒理一頭霧水,但見柏硯臉色不大好看,終是簡單交代他幾句便下車。
嚴儒理不在,車裏消停了不少,柏硯無意識地揉了揉膝蓋,這幾日天氣漸冷,他骨縫裏又竄著寒氣,時常翻攪得他難受不已,疼急了便想拿了利刃剮上幾下。
前幾日在宮裏碰見林太醫,順手幫了他一件小忙,沒想到對方瞧著他臉色不對,硬是診了脈又送了藥。
“柏大人忙歸忙,還是要註意著點身子,您這是自小落下的病根,根治大略是不可能了,只能慢慢溫養著,消除些疼痛倒是可以……”
柏硯謝過他,聽著他的囑咐回去用了兩帖藥,甚是見效。只是后來陡然聽聞平津侯回郢都的消息,他神思不屬,竟忘了用藥這事兒。
現下可好,老毛病又犯了,稍微多走點路便疼痛難捱,方才瞧見嚴儒理的馬車時其實是有些慶幸的。
很少有人知曉,當朝副都御史柏大人其實性子怠惰得很,人少事不忙的時候,能躺著便不愛坐著,這不,嚴儒理一走,他便卸了氣力往車壁上一靠,慢慢瞇起眼。
蕭九秦到底為什么提前一夜回京?
瞧著宮裏的動靜,陛下應當也是知曉的,只是……
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無端揣測,柏硯揉著膝蓋的動作逐漸慢下來。
“叩叩!”正在想著事,車壁突然被敲了兩下,他掀開車簾,“怎么了?”
車夫小心翼翼回話,“嚴大人說,說要多待一會兒,讓,讓您先回去……”柏硯一貫冷著臉,不熟悉的人總歸還是有些怯的,而且他名聲駭人,很少有人能以尋常態度視之。
柏硯也不在意,隨即下車。
車夫瞧他走出好一截兒,才想起來什么,大著膽子喊了聲,“柏大人,嚴大人讓小的送您?!?
“不必?!卑爻幠_步不停,他還想去另一個地方。
初秋的天兒多變,方才還只是陰著,這會兒便直接刮起風來,塵土飛揚,直叫人迷了眼。柏硯艱難走過兩條街,卻見不遠處一棵朽枯的大樹重重砸在地上,幸好這邊人少,只砸毀了一件小草棚,并無人員傷亡。但這樣一來,前路徹底堵死,他無法,只能另換了一條路。
郢都得山川之利,空江湖之勢,所占之地盡是“應天意,得天道”的“風水寶地”,尤其這郢都最繁華之處,八條棲鸞街延展而盡,若說郢都有百萬人,那此處便占十之二三。
只是,被當頭潑了一身的污水,著實有礙“人杰地靈”的美譽。
柏硯漠然擰干袖子的水,才將視線放在對面人的身上。
潑水的人一身粗布麻衣,雙臂緊實,身形比柏硯整整高了一個頭,“為謀前程,構陷恩人平津侯府,致使蕭府一門盡死,今日平津侯回京,你還有臉出現在此?!”
“平津侯府滿門忠烈,而你,彈劾功臣,坑害寒門士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畜生不如的東西!”
他一臉憤激,虬結的肌肉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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