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神情漠然，好似早已得到了命令，現(xiàn)下自然不會有任何吃驚之色。
唯獨(dú)宗錦，站在男人身旁，臉上除了困惑還是困惑。未等他開口詢問，江意先遞上來什么到赫連恒手裏，然后轉(zhuǎn)向他，將另一份直接塞到他懷中：“……這是最小的一套，給宗錦的。”
宗錦剛接手，一摸那東西的材質(zhì)便心裏有了個大概——江意塞給他的是夜行衣，烏黑粗糙的布料，顯然是不久前才匆忙趕制的，興許只穿得了一次。
穿夜行衣是做什么？自然是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赫連恒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答案呼之欲出。
眼下他們才出天都城，又在這種夜黑風(fēng)高的晚間，當(dāng)然是要去打家劫舍了。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你個赫連，你又騙老子？”
宗錦說著憤怒地朝赫連恒看過去。男人已經(jīng)在寬衣解帶，正將夜行衣披上身；其他人也同樣，都無須誰來示意，開始迅速地脫去身上甲胄。聽見宗錦的話，赫連恒一邊系腰帶，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話：“我?guī)讜r騙了你？”
“你幾時騙我？從驛館門口到現(xiàn)在你一直在騙我！”宗錦不由自主地抬手，食指戳向男人的肩頭，“你說你喝多了，你站老子便宜的事老子都不說了，發(fā)酒瘋縱馬來這而荒郊野嶺，擺出一副那模樣都是在跟老子演戲呢？缺不缺德啊赫連恒？”
——虧得他剛才還真情實(shí)感地想安慰安慰這個男人。
宗錦邊說邊戳，越戳越用力。
男人則任由他發(fā)火，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自顧自將身上夜行衣整理好。宗錦就眼瞅著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發(fā)帶，咬在唇間；接著赫連恒便抬手拆下了發(fā)冠，如瀑的長發(fā)倏然散落。
“……你說話啊？”宗錦收了手，氣沖沖質(zhì)問著。
赫連恒咬著發(fā)帶自然無法開口，便置若罔聞地將長發(fā)撈起，熟練高束成馬尾。
做完這些，赫連恒才垂眼看著咫尺處還惱怒著的宗錦道：“我確實(shí)有些醉。”
“你還敢說？”
“只不過如今醒了，”赫連恒說，“只不過醉不醉都不影響今夜的事。”
“老子根本就不知道你今夜要作甚！”
“你馬上就會知曉，不必著急。”
不等宗錦回應(yīng)，赫連恒面向他的將士們，稍稍往前走了半步：“北堂，你帶五隊人去北城門截殺白鹿塵河的隊伍，不必殺他，殺到只剩幾人，再讓他知曉是誰來截殺的便可。”
“遵命！”
“江意帶三隊人從東城門入內(nèi)，燒了東驛站，勿要在城門鬧出事端。”
“遵命！”
男人冷聲下著命令，跟方才靠在宗錦胸口的模樣判若兩人。夜行衣將他的氣質(zhì)映襯得冰冷，如鬼如魅，更像是從地獄前來覆仇的惡鬼。
宗錦在旁聽著他言簡意賅的籌劃，突然火氣便被壓了下去——這種時候再計較赫連恒究竟裝沒裝醉，實(shí)在是太幼稚；況且這原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氣的不過是自己真心實(shí)意，男人卻好像是在戲弄他罷了。
馬蹄聲在黑夜中有些瘆人，宗錦看著赫連恒的側(cè)臉略略出神，穿著夜行衣的景昭忽地跑了過來：“哥！”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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