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騎都在赫連恒的率領(lǐng)下，他自然不能先到一旁停著。城門外還在激烈的交戰(zhàn)，進來城內(nèi)后也不見趕來支援的守城將士，對方大抵會選擇棄城而逃，這點赫連恒很清楚——突然出現(xiàn)的大量敵軍，長生谷和城門都已經(jīng)失守，再摸不清楚敵人究竟有多少實力時，棄城反而是最佳判斷。并非占下了這岷止城，往后便再無障礙；岷止城之后的大片山地叢林，就該樂正家那傳說中的狼騎登場了。
目下要盡快的，是將岷止城中各處要點占下來。
還有剛才那個打算擄走宗錦的人，也應(yīng)攔下。赫連恒雖然從未聽說過樅阪有這號人物，但看他躲開箭矢的動作，以及中箭后分毫不停繼續(xù)往前的反應(yīng)，這應(yīng)當(dāng)是個相當(dāng)有實力的男人。
“……停不得，”赫連恒說著，騰出單手去抓宗錦的后領(lǐng)，“坐穩(wěn)了！”
小倌竟就像個玩意兒似的，被赫連恒直接拎了起來。宗錦失重，卻因?qū)Ψ绞呛者B恒而沒有半點驚慌。他反倒是瞬時讀懂了赫連恒的意思，配合著跨開腿，再下來時，總算坐在了馬鞍子上。
可馬鞍一共只有這么大的地方，要二人一并坐著，宗錦就不得不緊緊貼著赫連恒。
實際上也是，男人的雙手將他環(huán)著，操控著韁繩繼續(xù)策馬狂奔，他的后背完全貼在了赫連恒的胸口……就連對方沈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宗錦都能感覺到。
——不行，他還是得下去，自己再弄匹馬來騎上跟著都行。
——他不想和赫連恒如此親密。
過去那些有意的無意的，意外的必然的，所有的接觸在宗錦眼裏都沒那么大的所謂。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赫連恒的一切都像扎在他心口的楔子，想不去在意根本做不到。
宗錦嘗試伏低身體，將自己和赫連恒拆分開；然而馬背上顛簸不說，赫連恒還好似故意為之那般，同樣伏下身湊近他耳旁：“你身上好重的血腥氣。”
“樂正麟的。”宗錦道。
“他把你怎么了？”
“不能是我把他怎么了嗎？”宗錦煩躁地下意識側(cè)目，男人的臉卻就在他咫尺，嚇得他又連忙轉(zhuǎn)回去目視前方，聲音都不由地弱了幾分，“你放心罷，樂正麟死了。”
“……你手無寸鐵，是如何……”“咬死的，”宗錦眼神一黯，“反正死透了。”
他實在不想再將那事情的細(xì)節(jié)再想一遍、再覆述一遍，只這么搪塞了句。也不知這話夠不夠說服赫連恒，但萬幸是赫連恒沒有再問什么，像是已把心思布回了戰(zhàn)事上，不再說話。
入侵岷止城的這晚，一切順利得超出宗錦的預(yù)想。
赫連軍幾乎在短短兩個時辰之內(nèi)，就將岷止城的各處要點都占據(jù)了下來，樂正家的銀杏葉被無情地拔掉，換上了四棱旗；而城門外，樂正家那些兵士失去了將領(lǐng)，被赫連的突襲打得湊手不及，即便人數(shù)要過多赫連軍，依然很快就被江意與北堂列的輜重重騎給壓住住了。那些樂正家的殘兵敗將，愿降者成了俘虜，誓死不降者著被無情處死；然而只因棄城之令下得早，在赫連恒進城時，岷止城內(nèi)那些守城精兵已撤離得差不多了。
“……聽說你是樂正麟手下的副將。”在岷止城南城門的高樓上，赫連恒望著遠方無邊夜色，話說得極輕，卻極有威懾力。
對方正是那個為放行江意而下令打開城門的副將，姓屈。
他被五花大綁著，哆哆嗦嗦跪在赫連恒腳邊，旁邊還有一列在岷止城內(nèi)身居要職的男人，同樣跪著。周邊赫連軍舉著火把，將他們一張張慘白的臉都映亮，好讓任何表情都無所遁形。
聽見赫連恒如是問，屈副將道：“是……是……”
“我赫連一族，一向?qū)捜蚀拢幌糙s盡殺絕，”男人說，“若是有心歸順，我便不會殺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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