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有這么多的人要她的簽名,恍惚間薇安已經遞過那個漂亮而又小巧的本子,“簽在這一頁吧!”
本子的頁數很多,每一頁上都是龍飛鳳舞的簽名,看著天真的薇安,閻小朵不由嘴角抿著一絲笑,“真好,都攢了這么多了。”
薇安的眼中熠熠閃爍,她一臉的自豪,“那當然,這可是我炫耀的資本。”
閻小朵心中一悸,薇安真是個簡單的女孩,“安安,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比本子上任何一個人都紅,到那時候這個本子就是一堆廢紙。”
薇安看著閻小朵的簽名卻是咯咯的笑著,“以后誰說的準呢?至少現在的我在乎。”
閻小朵上了樓,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薇安越走越遠,她拉上窗簾,又檢查了一下門鎖。一直很乖的瓜妞餓壞了肚子,一整晚都在嚎叫,閻小朵抱著瓜妞蜷縮在被子裏,兩個孤獨的個體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也撫慰著各自的不安。顧諾一再沒有來電話或者發短信,閻小朵也不愿去打擾他,如今的自己太過于狼狽,以至于連與他對話的勇氣都沒有。
閻小朵一遍又一遍的唱著《世上只有媽媽好》,瓜妞伴著呼嚕聲睡著了。何逐的短信還是會發來,她不停的刪除,不愿再多看一眼,她緊緊的抱著懷裏的瓜妞,月光照進窗子,傾了一室落寞。
閻小朵是被瓜妞的舌頭舔醒的,她的頭有些昏沈,昨晚一直睡睡醒醒,心裏很亂抓不到頭緒。她起床為瓜妞準備早餐,卻又收到了顧諾一的遙控短信:今天是瓜妞生日,去給它買妙鮮包吃。
顧諾一竟然給貓過生日,他一定是個寂寞到無邊的人。恩人發話,她不敢不從,閻小朵站在門邊對瓜妞揮揮手,“等著我回來為你慶生。”
可閻小朵卻被堵在了門口,腳下是一捧郁金香,明艷的紫再無雜色,她拾起花束,還有那個陳舊的鐵盒。花束中有張精致的卡片,黑色的筆跡流暢的書寫著:正如你所見,此刻的我已前往郁金香的國度。昨天的事很抱歉,是我太心急,沒有給你足夠解釋的時間。什么時候回來還不清楚,可能一個星期,可能一年,或者永遠都不會相見。請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奉上一束鮮花,還有一顆昨日便想讓你看到的真心。何逐親筆,五月二十五日 。
瓜妞終于如愿以償的吃到了妙鮮包,然后用毛乎乎的爪子清洗著臉,隨便找了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蜷縮入睡。閻小朵挨著瓜妞席地而坐,看著眼前的鐵盒,盒蓋上的鐵臂阿童木已經褪去了光鮮的色澤。她打開盒蓋,裏面卻是滿滿一盒的折紙星星。五顏六色的堆在盒子裏,很好看。有一顆星星只迭了一半,閻小朵捻起,在未折起的長紙上,她發現了一行有些稚嫩的字:今天,是閻小朵十四歲生日,親手做了禮物。
十四歲,那應當是二零零一年,竟然保存了七年之久才被她第一次看到。閻小朵把星星一顆一顆的拆開,每一顆上都寫了字,只可惜沒有寫時間。雜亂無序的心情寫在上面,閻小朵心中也跟著默念。
我喜歡閻小朵唱的《時光》,好想她唱給我一個人聽。
最新的海報出來了,我偷偷買了兩張壓在畫板下,已臨摹了許多遍,還是覺得真人更漂亮。
她今天和我說話了,聲音很甜,別人都說她傲慢,可我不覺得。
如果能迭夠一千顆,我就去劇組探班,然后帶去家鄉的特產。
……
這裏果然盛著滿滿的真心,默默的讀著很溫暖,就連唇角都會不經意的彎起。這是一個少年最懵懂的愛戀,沒有一絲雜念,單純而又美好。想著昨日狠狠的咬了何逐,閻小朵很內疚。她竟然把他的真心當做了邪念,這是多么不可饒恕的錯誤。對于一個已經過了氣的童星來說,這樣的表白洶涌澎湃。
郁金香的國度是荷蘭。何逐說,他們可能永不相見。是她心底深處的戒嚴把何逐拒絕在外,可何逐還是會一如既往的貼近,這個鐵盒是他最后的告白,還是,與過去做了永別?
閻小朵把星星又一顆一顆的迭好,然后合上蓋子,把它放進了自己的背包,她沒有勇氣再與何逐言好,現在的閻小朵配不上這樣的真心。
夜的黑越到深處越極致,可光明卻總在一瞬破繭而出,雖然微弱,卻令人欣喜。百無聊賴的閻小朵接到了阿華打給她的電話,幾天之后,有一個廣告的代言,酬勞不錯。顧諾一終于完成了海南的拍攝,他一聲不響的回了家,沒有通知閻小朵。識趣的閻小朵趕忙去超市買菜做飯,做了滿滿一桌,兩個人來享用有些浪費。
顧諾一只是靜靜的吃,不說話也不出聲響。閻小朵依舊喜歡搭話,“諾一,我要做代言了!”
顧諾一不屑的一笑,“代言?你做什么代言?洋娃娃還是蓬蓬裙?”
她還真不知道代言什么,閻小朵瞬間沒了底氣,“反正是很好的代言,哦,對了諾一,能幫我引薦一下張導演嗎?我仰慕他很久了,所以……”
“你都能接代言了,恐怕張導演也對你沒什么用了。”顧諾一抱起盤臥在腿上的瓜妞去了客廳,他關掉了手機,看著酷愛的美劇。
閻小朵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團空氣,時時存在卻又讓人感受不到。就這樣被顧諾一干脆的拒絕了,有些不甘卻有無可奈何。或許今天的顧諾一心情不好吧,過些時日她再試試。
閻小朵收拾好背包來到顧諾一的面前,“我叨擾了你這么多時日,也該走了。”
顧諾一只是盯著電視,好像沒有聽到。閻小朵尷尬的摸了摸長發,不好意思的笑著向門邊走去。馬上就要離開顧諾一的家,這個讓人溫暖的地方,有些不舍,可終究不是自己的。
“走之前把卡還給我。”
閻小朵一怔,手已經觸及到門栓,可她還是回轉身,顧諾一的長腿搭在桌幾上,瓜妞仰面酣睡著。他只是冷冷的看著閻小朵,“借錢要有個限度,怎么能連卡都帶走?”
“呃……我馬上給你。”
閻小朵溜進了廁所,真是丟臉,她解開上衣的紐扣,露出了粉色的文胸。銀行卡已經被她捂得溫熱,她端在手心看了許久,還真是有點兒舍不得,畢竟一百萬呢,雖然不是自己的,但和她相處了這么多天的銀行卡,感情有點兒深了。
“你怎么把卡藏在文胸裏?”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閻小朵嚇個不輕,她尖叫一聲躲在了浴簾后,顧諾一只是搖搖頭,“上廁所要把門關好。”
浴室門關上,閻小朵羞紅著臉從浴簾后走出,為什么自己總是這么狼狽不堪。她穿好衣服,紅著臉來到了顧諾一的面前,“給你。”
顧諾一抬了抬眼簾,“把卡放在那種地方我想想都惡心,不要了。”
“啊?”閻小朵有些懵,這卡他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要走快走,杵在那裏真礙眼。”
閻小朵瞬間得到了解脫,她把卡放在背包裏,“那……下次再見嘍。”
顧諾一站在曬臺上看著一路小跑的閻小朵消失在拐彎處,陽光照在白襯衫上,紐扣閃閃發亮。他沒有再看,轉身回到了臥室,在床頭柜上鎖的抽屜中,找出那本相冊,最后一頁是一張合影,照片中的顧諾一捧著閻小朵胖乎乎的臉頰,輕輕的嘟起了嘴巴。那時的兩人只有七歲,是電臺的小dj,節目的最后一期錄制,攝影師捕捉下了兩人調皮的瞬間。算一算竟然過去了十幾年。
時間真的殘酷無情,會把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閻小朵錘煉成油嘴滑舌的女孩,也讓他成為了今天的這副摸樣,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總之沒有人可以隨心所欲。
沈思中,顧諾一的電話響了,他冰冷的接起,聽著電話裏的聲音,他有些不耐煩的說,“我很忙,沒空見她。”
睡醒的瓜妞打著哈欠站在臥室的門邊,顧諾一沒有開燈,只有淺淺的月華,看不清他的臉,瓜妞伸了伸懶腰臥在門口睡著了,可顧諾一卻無眠。
閻小朵回到了自己的家,那個只有一室一廳的家。她扔掉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卻留下了那個花盆。重新填了水晶土,把百萬元的銀行卡埋在了花盆裏。就在陽臺上,她翻開了日記本:五月二十八日,閻小朵欠顧諾一五萬塊,還有一張待還的卡。
許久沒有上網的閻小朵去了粉絲為她創建的貼吧,雖然成員不多,可卻是她堅持下去的勇氣。她的粉絲團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花朵”。
她的“花朵”會用ps幫她做漂亮的圖片,會為她組織各種各樣的活動。可閻小朵知道,只要她不努力,終有一天還是會被遺忘。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