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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陪著小竹一起慢慢白頭到老了,戴果子腳底下順溜,順著事先拿到的線索,沿著大牢西面的屋檐往下滑,此處是防止雨季積水的排水管道。他如同壁虎般,整個人緊貼在管壁,從狹小的縫隙硬生生的擠了進去。
雙腳落地,人已經(jīng)進了大牢之中。戴果子預(yù)想過自己一下來會被獄卒團團包圍,少不得一場苦戰(zhàn)。然而他人到了,還往前走了四五步,除去昏黃搖曳的燈燭,什么都沒有。
戴果子吸了吸鼻子,突然聞到鮮血的腥甜味。此處本是死刑犯關(guān)押之所,被上刑的,被逼供的,肯定不在少數(shù),有些血腥氣合情合理。然而濃郁到這個程度,仿佛快要血流成河了。
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來了什么大人物,都一股腦兒趕著去審訊,其他都顧不上了。
戴果子偷偷哼了一聲,巴不得騰出空隙讓他省心省事。當(dāng)下三步并作兩步,行至拐角處,原本是應(yīng)該朝著東面走的,腳底下不知踩到什么水漬,黏糊糊的,差點滑倒。
待他定睛去看,地上哪里是什么水漬,赤褐顏色,黏稠蜿蜒,分明是大灘鮮血,積流成河!戴果子小心翼翼的貼著墻,轉(zhuǎn)到另一邊。
頓時,他驚詫到說不出話,也邁不開步。眼前宛如人間煉獄,慘不忍睹。
從他繞到后院,小心翼翼的進入算起,滿打滿算過不得半個時辰。這里至少有七八具尸體,統(tǒng)一官服,必定都是提刑司的人。非但如此,連大牢中被關(guān)押的數(shù)人也斜斜歪歪的倒在地上,他甚至不用走近也知道是被人一招致命,連句驚呼都來不及。
戴果子后背陣陣發(fā)涼,腿肚子都在發(fā)軟,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扭頭往回走,只當(dāng)今天根本沒來過提刑司。可是他很清楚,既然走到這一步,根本不會有回頭路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前走。
吳圩離開前,這里什么事都沒有。也就是說,有人和他一樣,知道今天吳圩會離開,而且會帶著幾個親信高手離開,然后在這里大開殺戒。
目的呢!兇手的目的是什么!
戴果子的腦袋中有個轟鳴的聲音在重復(fù)著這一句話,他想不出來,他真的是想不出來。他沒有顧長明的頭腦,如果顧長明在這里的話,會怎么分析,怎么把兇手的樣子畫出來!
他不斷回憶著顧長明破案時的樣子,在提刑司殺人,必然是有備而來。非但把獄卒殺個干凈,連帶著被關(guān)押的犯人都殺了,兇手不想留活口,因為要做的是救出活人的任務(wù)。
救人的任務(wù)!
戴果子猛地瞪圓了眼睛,他對提刑司的了解不多,也不知最近都關(guān)押了些什么煩人。他只知道其中有一人是皇上親自頒下口諭要抓藥審的,還對吳圩下了最后的限期。這個人也是他試圖拋棄掉身邊的所有,想要救出的那個人。
一想到此處,戴果子連忙拋開雜念,順著血腥氣,繼續(xù)往前探查。他跟隨顧長明來過提刑司,方位不對,看出去的陳設(shè)布置也截然不同。光線異常陰暗,加上他每走一步似乎都會被鮮血染濕鞋底,不禁心尖發(fā)抖。
這種感覺是以往從未有過的,他見過死人,查過兇案,卻從不曾有今天這般的忐忑不安。有種恐懼是他不敢去想,卻努力往上頂出的。如果孫友祥和地上躺著的這些人一樣,在他找到的時候,已然遭到不測,他又該怎么辦!
戴果子甚至忘記去擔(dān)心,如此對他不利的情況下,要是他被捕的話,只會落得一個百口莫辯。誰又會相信,獄卒是在他到來之前就死掉的!前一刻,吳圩還留在提刑司中,相安無事。
他抬手用力捶了自己的腦門幾下,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用的還是先前的辦法,顧長明不在,難道他尚未出師,就預(yù)備要認輸了嗎!必須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袋中扯出去,先辨認好東西南北,找到關(guān)押干爹的那個單獨的小牢房才行。
真別說,疼痛讓人清醒。戴果子對待自己也不曾手下留情,腦門生疼過來,至少把恐懼感從身體的直覺里驅(qū)逐而出,他認清楚方向,關(guān)押的地方只要走到前方,向左一拐變可以到了。
戴果子確定以后,腳底生風(fēng),恨不得就此長出一雙翅膀來。等他猛地一拐,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迎面遇上了一群人。
“什么人,敢闖入提刑司中殺人!快把他拿下!”對方至少有五六個,全部是提刑司的好手,也許是其中有人心生警覺,發(fā)現(xiàn)總有那里不對勁,同樣順著血腥氣而來。雙方狹路相逢,戴果子只身一人,很清楚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找機會解釋根本是癡心妄想。
“拿下,拿下!”一疊聲的催促聲,齊刷刷亮出了刀劍,“先別殺,留下活口等大人回來再審。”
戴果子沒有多一分的掙扎,到了眼下,他絕對不會天真的以為,僅憑他的那點三腳貓功夫,能從提刑司的一群高手中殺出一條血路,然后再捎帶救上干爹,兩人還能平安無事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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