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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皇上提及九霄鼓的由來,不如先行告知二三?”顧長明很清楚這種等待的焦躁,索性把話題給引開來,更想看看皇上對狄太醫(yī)又是什么態(tài)度。
宋仁宗聽到九霄鼓三字時,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雙眼放空,似乎在考慮到底代表了什么含義?
顧長明很有耐心,不提不點,那位狄太醫(yī)同樣是個好性子的,由始至終云淡風(fēng)輕的一個人,讓人往往會忽略了其存在。
宋仁宗定定神,還是覺得一個太醫(yī)不適宜知曉太多,“朕嗓子有些不適,狄太醫(yī)煎一副湯藥來,讓朕先潤潤喉。”宋仁宗不動聲色的把人給遣了出去。
狄固然緩步而出,仿佛從不曾聽見兩人的對話。
“小顧覺著此人如何?”宋仁宗低聲詢問道。
“不卑不亢,很適合留在皇上身邊。”顧長明一見之下,很能體會到老溫太醫(yī)的用心良苦。一個是在宮中行走多年看穿塵世,一個是年少淡然無所在意。若是留下個一心鉆營的在皇上身邊,怕是要出大事。
“醫(yī)術(shù)也是不錯,昨晚就是他給朕親手煎了一碗定神湯,讓朕睡足了四個時辰才醒轉(zhuǎn)過來,神清氣爽。”宋仁宗的笑意一閃而過,“小顧在哪里見到的九霄鼓字樣?”
“阿九山的山體之中,有座不知名的墓穴。墓中兩口巨棺,其中一塊棺材板的背面,不知被誰書寫了九霄鼓三字。”顧長明當(dāng)時內(nèi)心受到震撼,久久無法平息,“于是草民始終在尋找九霄鼓的源頭,不曾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在皇上這里打聽到了線索。”
“九霄鼓,最早出現(xiàn)在四十三年前,朕當(dāng)時還未曾出世。小顧可曾記得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宋仁宗有意考他,“據(jù)說顧家書房堆滿了近百年的各種案卷,記載,書歷,而顧家人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若是你能答上來,朕再慢慢告訴你后續(xù)。”
顧長明不敢說,誰家能存放百年的案卷,不過是外頭人以訛傳訛。不過四十三年前的種種,他還是應(yīng)該記得清楚。
當(dāng)時朝廷中的官員分作兩派,各執(zhí)一詞。有官員倡議革新,更改當(dāng)時的農(nóng)耕仕途之法,保守派卻力爭不變。本是常見的黨派之爭,誰曾想明面上分不出勝負(fù)后,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腳,意圖大獲全勝。一年之中,朝中官員被暗殺了十九人之多,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生怕白天尚在早朝,入夢時便丟失了性命。
“九霄鼓便是當(dāng)時革新派的暗號,配以不起眼的一首童謠,以防暗殺了自己人。”宋仁宗長嘆口氣道,“當(dāng)時先皇動用身邊暗衛(wèi)竭力制止這樣的惡性循環(huán),該抓的抓,該殺的殺,等到兩派平和下來,朝中損失慘重,在第二年甚至加考了科舉,用來填充朝中官員的巨大空缺。”
“如若是這樣的大事,怎么朝中毫無記載,甚至連民間都不曾有所流傳?”顧長明抓住了疑點,“我從來不曾在任何的書面記錄中見過九霄鼓的字樣。”
“先皇痛心疾首之下,哪里還能讓這樣黑暗的過往留下證據(jù),以防日后有人效仿,因此黨派之爭也不過匆匆十多句的簡略書寫,而九霄鼓三字成為了自此以往的禁忌,朝中宮中無論是誰,破了例說出來,直接便是死罪,甚至連坐。”宋仁宗實在不愿重提舊事,又不得不向顧長明解釋清楚,“你所見的墓穴恐怕是當(dāng)時流放三人黨中的一人所留,真是念念不忘,臨死不屈。”
顧長明一閉眼,又能重新見到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與皇上所言吻合,書寫之人滿心忿忿不平,無處紓解,怕是終究郁郁而亡。
“這樣說來,九霄鼓是一個組織的代號,而那首童謠始終不曾改變。”顧長明低聲吟唱起來,“一擊鼓,草木生。二擊鼓,憶空白。三擊鼓,往昔傷。四擊鼓,歌笙逝。五擊鼓,求上蒼。六擊鼓,明心事。七擊鼓,暗生光。八擊鼓,路望斷。”
“怎么不說下去了?”宋仁宗原本在細(xì)聽顧長明吟唱,童謠入耳,不見童心,唯有玄機(jī)。
“草民所聽到的只有這些。”顧長明也很想知道,九擊鼓到底是什么?
“真巧了,朕記得也只到八擊鼓。”宋仁宗微微流露出些遺憾,“當(dāng)年革新派沒有成事,童謠也同樣沒有譜寫完整。”
“可是,草民卻是在近年才聽到的這些。”顧長明尤記得在曲陽縣的通天河河面上,童音縹緲,揮之不去。
“朕在想,有不好的東西卷土重來了。”宋仁宗的眉頭緊鎖,“有人假借九霄鼓之名,重新想要血洗朝野,鏟除異己,只手遮天。”
“皇上的意思是說,蘇旭的死不是突發(fā)事件。”顧長明這一路走來,始終在尋找答案,當(dāng)答案眼見著就在眼前時,他反而不想那么快直面而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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