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明沒有開口,因為顧武鐸出手阻攔了他的話:“都是假的,軍報是假的,皇上被軟禁是假的,就連你們幾人出生入死都是假的!是不是連曲景山的死都是假的!”
“曲景山是真的死了,他死在父親的手下,這一點父親應該比誰都更加清楚。”顧長明眼見著有人把受了重傷的戴綿山搬動到軟兜中抬走,戴果子眼巴巴跟著走了兩步,總算是剎住了雙腳,知道親爹算是撈回了一條性命。
“從幾時開始的?”顧武鐸要么不問,直指關鍵之處,“從幾時開始,就是你們計劃好的?”
“從父親趕到宮中與裕景將軍匯合,皇上當時也是昏迷不醒的時候。”顧長明低聲道,“或許應該這樣算,計劃的部分并非是與皇上合作,而是……”
“與我合作。”裕景將軍突然出現(xiàn)在了御書房的門外,屋中其余人饒是受了一重又一重,還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戴果子手忙腳亂的站起來,幾乎是不客氣的指著裕景將軍的鼻子問道:“將軍不是回到邊關去了嗎,那里一團糟必須要有人主掌大局。”
“裕景將軍從未曾離開過開封府,他此次從邊關回來,也不是因為什么瘟疫事件。”顧長明對戴果子的反應是又好氣又好笑的,走過去把他的手指按下來,“怎么和將軍說話的?”
“那我?guī)煾改兀規(guī)煾赣秩チ四睦铮俊毙▲P凰同樣一頭霧水,腦子里亂糟糟的,仿佛是憑空出現(xiàn)了一團亂麻,解也解不開。
“老溫太醫(yī)倒是當真舉家去了邊關。”裕景將軍看起來平易近人,沒有絲毫要責怪戴果子莽撞的態(tài)度,“他是定時去給邊關的將士求醫(yī)送藥,這不過是慣常要做的。”
柳竹雪算是聽明白了,敢情這些大官之間都是息息相關,連帶著顧長明一起,知根知底的,反而把他們幾個人完完全全的蒙在鼓里,到時候和顧武鐸一樣幾乎快要承受不住接踵而來的打擊。
“不是要刻意隱瞞你們,而是怕早早說出來,這一出大戲就演的不像真的了。”顧長明哪里會看不出對方幾人哀怨的眼神,“裕景將軍當時懷疑父親動機的時候,我說什么都不敢相信,沒料得到最后卻是真相。”
顧武鐸的身形搖搖欲墜,必須要單手扶住身邊的書架才能勉強站穩(wěn),他的確是從欣喜的云端摔下來,只差摔得四分五裂,粉身碎骨了。
“不過這一局棋還是鋌而走險了,比如說讓皇上假裝中招,服下了顧武鐸的藥物。”裕景將軍有意無意的站在顧長明身前,他是唯一能夠名正言順帶著兵器面見皇上的武將,一只手更是按在腰袢的劍鞘上頭,但凡顧武鐸要動手,那么他絕對是第一個迎面反擊的。
“朕怎么會腦子一熱,答應你們這樣的要求,真是奇了。”宋仁宗用下一碗碧梗粥,方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筷開口道,“小顧,你應該很清楚,若非裕景替你擔保,沒有人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皇上,大事都問得差不多了,還計較這些不曾發(fā)生的意外做什么?”裕景將軍的眼睛銳利如鷹,指著小葫蘆道,“小子哎,你懷里頭揣的又是什么?”
小葫蘆不曾想,這人看似豪爽,實則心細如發(fā):“這是剛才顧公子讓我搜顧武鐸身上東西的時候,拿去藥瓶以后剩下的,我想著既然被他貼身放置著肯定是好東西,怎么能夠隨意還給他,所以才把懷里藏好的。”
“拿來給我看看。”裕景將軍一出手,小葫蘆根本招架不住,只差用雙手恭恭敬敬的送了上去。
裕景將軍拿到手中一看,是個錦囊,里面東西不少:“小顧,這些東西,我先收著了,你要是要留什么,先說出來。”
“那張紙給我。”顧長明同樣沒放過一絲細節(jié)。
裕景將軍不在意的笑了笑,把僅僅露出一角的薄紙抽出:“似乎是絹絲的。”
顧長明回頭看向小鳳凰:“你記得這東西嗎?”
小鳳凰被他冷不丁的一問,腦子來不及回轉,可她的天賦已經(jīng)被基本激發(fā)出來,沒有失誤的道理:“見過,我見過這個,上面寫的正是九霄鼓的歌謠之詞。”
顧長明當著小鳳凰的面,將絹絲帕子緩緩展開來:“你有次昏迷的時候,念起過這個,果子和柳姑娘俱在你的身邊。當時你的記憶有偏頗,因此能夠想起來的句子也是有限。”
“當初,你就懷疑過你爹了?”小鳳凰猛眨眼睛,壓根不敢相信。
“沒有懷疑父親,但是知道與你是有關的。”顧長明垂眼看著絹絲上的一字一句,低聲念了出來:“一擊鼓,草木生。二擊鼓,憶空白。三擊鼓,往昔傷。四擊鼓,歌笙逝。五擊鼓,求上蒼。六擊鼓,明心事。七擊鼓,暗生光。八擊鼓,路望斷。九擊鼓,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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