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游怫然不悅說道：“小友為何出口傷人。”肖天齊一呆，然后有些運(yùn)氣的叫了一聲：“阿瑤！阿瑤！”

半天沒人答應(yīng)，老游笑著擺了擺手說：“她去幫我辦事去了，馬上就回來。”肖天齊心里老大的不痛快，自己還臥病在床，傅長瑤不說長侍在身邊，居然連面都不露，如今還把一個來歷不明的猥瑣男人放進(jìn)病房里來，也不怕自己被人占便宜。

而且她這又是在哪里交到的朋友，居然叫她小瑤瑤，而且她居然還拋下自己不顧，心甘情愿的供他驅(qū)使。想到這里，肖天齊面帶微笑著說；“既是阿瑤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本該把酒相迎才對，奈何一來我染恙未起，二來寒舍敗敝，無膏膾厚酒以敬，只有清水一杯，略洗風(fēng)塵，請您勿怪。”

說著倒了一杯忘情水，雙手恭恭敬敬的遞給老游，老游也恭敬的雙手接過水杯，一飲而盡，然后說道：“感激不盡。”說完雙手把空杯子遞過來。

肖天齊接過杯子，面帶微笑的看著老游，老游也笑瞇瞇的看著他。過了十幾秒鐘，肖天齊的臉色開始變了，但是老游的臉色依然一片祥和。

兩人都不說話，一時(shí)氣氛有些尷尬，肖天齊干咳了一聲，笑著說：“這位兄臺，小子此刻衣冠不整實(shí)有不敬，請您外間稍坐，待我更衣之后，在與兄臺敘談。”

老游笑瞇瞇的在他身上掃了一眼，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過身去，忽然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肖天齊這才出了口氣，三兩下穿好了衣服，然后高聲喊道：“大柴！三胖！”

他叫了半天，也沒人搭理，肖天齊心里有些不安，他蹲在老游身前看了一眼，老游口吐白沫早已昏死過去了，見了他的模樣，肖天齊大概能夠想象自己喝完忘情水的樣子怕是也好看不了。

他想了想，伸手把老游抱起來放到病床上，給他蓋好被單，看著那還有小半壺忘情水的水瓶，又看了看老游，認(rèn)真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輕輕推開房門，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只見走廊不遠(yuǎn)處，老游正倒背雙手背對著他，專注的看著墻壁上的一幅濃墨書法。這走廊是傅長瑤按照天策府一粟廊的風(fēng)格裝飾的，墻壁上或是一書或者一畫，不然就是幾束香草扎成的草佩，半幅扇面的殘畫，每幅作品周圍都依照作品的風(fēng)格配有燈光，走廊的轉(zhuǎn)角勾停之處，或瓶或帳或花或草，裝點(diǎn)得玲瓏有致。

肖天齊撓了撓腦袋，強(qiáng)行忍住了回頭去查看病床的沖動，忽然笑著走過去，輕聲說道：“兄臺對書法也有研究。”老游唔了一聲淡淡說道：“你覺得這也算書法？”

這些字畫都是傅長瑤根據(jù)真本復(fù)刻出來的實(shí)體影像，原本就是肖天齊從小看熟了的，他看了看眼前這副行草，笑著說：“熊蕪洲的暫別劉三郎雖然算不上曠世佳作，但是詞句筆法也還都算上乘。在紫景年間的行草來說，也算第一人了。”老游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時(shí)，消失已久的傅長瑤、閔重媛和大柴撒三人忽然同時(shí)出現(xiàn)了。

從阿瑤一出現(xiàn)，老游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的臉，這讓肖天齊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傅長瑤忽然長吸了口氣，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游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忍不住浮現(xiàn)一抹欣喜，他轉(zhuǎn)身對肖天齊一笑，然后一揖道：”多有打擾，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等肖天齊答話，就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肖天齊忽然冷哼了一聲說著對大柴說：“大柴，扶我回房。”傅長瑤這才仿佛剛發(fā)現(xiàn)肖天齊一樣，笑著問道：“大哥，你身上感覺怎樣？”肖天齊笑笑說：“有勞垂問，已不妨事了。”

說完，肖天齊面帶微笑手扶著大柴的腦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后和顏悅色的對大柴說：“大柴，麻煩你去給我端點(diǎn)吃的來，再拿一瓶忘情水。”

大柴去后，肖天齊點(diǎn)燃一支煙，往床上一躺，感覺心亂如麻。聽到腳步聲響，肖天齊懶懶的說了一句：“先放下吧，我一會兒自取。”

只聽一個溫柔的聲音笑道：“放哪里啊？”聽到傅長瑤的聲音，肖天齊閉上了眼睛，淡淡的說：“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是大柴來送飯了。”

傅長瑤走到肖天齊床前，伸手奪下了他手里的煙，一口吹滅了，然后趴到他枕邊，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他，她離肖天齊如此的近，她的睫毛在肖天齊臉上輕輕刷著，肖天齊皺了皺眉，挪開了一些，傅長瑤又湊近一些，肖天齊再挪，傅長瑤再近，幾番挪動之下，傅長瑤已經(jīng)和他并頭躺在了一起。

肖天齊鼻子里聞著傅長瑤身上的體香，心里不由得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一身大汗的跌坐在樹下，大口喘著氣，旁邊一個十來歲的女孩一邊拿手絹給他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皺著小鼻子笑著說：“你好臭，像阿福一樣。”

男孩哈哈笑著伸手摸了摸身邊累得吐舌頭的大黑狗，然后仰頭對女孩說：“阿瑤，你身上怎么沒有味道？”女孩的手忽然一滯，然后笑著說：“什么味道？”男孩在樹下草地上四肢攤開一躺，閉著眼笑著說：“像我娘身上的味道那樣，香香甜甜的。”

如今聞到這香香甜甜的熟悉的味道，肖天齊心里忽然有些傷感，他忙掏出煙盒又點(diǎn)燃一支香煙，然后借勢坐起來，吸了口煙笑著說：“你這兩天似乎很忙。”傅長瑤用一只手撐著頭，盯著他嗯了一聲。

肖天齊感覺十分的不自在，從小到大，他跟傅長瑤如同一體從來就沒有過這般隔閡，如今她依然在他身邊，但是卻有仿佛跟她有千里之遙，肖天齊沒來由的煩躁起來，他忽然冷冷的對傅長瑤說：“我要睡了，姑娘也早安歇吧。”

傅長瑤緩緩坐起身來，順從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向房門走去，看著她一臉的若無其事，肖天齊忽然感到一陣難以遏制的憤怒，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猛地伸手拉住了傅長瑤的胳膊，傅長瑤一聲驚呼，肖天齊早就把她按在了墻上，身體緊緊的壓住她，把臉湊到傅長瑤的臉上，煩躁的說：“你背著我勾引了個老男人來，就沒什么要跟我解釋的嗎？”

傅長瑤看著他，忽然湊過去輕輕的在他唇間吻了一下，肖天齊一愣，然后就看見傅長瑤的俏臉笑成了一朵花，肖天齊忽然一陣心神蕩漾，俯下臉去，傅長瑤星目微閉，輕輕發(fā)出一聲呢喃。

過了半晌，肖天齊抬起嘴來，看著面若桃花的傅長瑤忽然說了一句：”讓他滾蛋。”傅長瑤噗哧一笑把頭輕輕靠在肖天齊懷里，手放在他胸膛上，卻忽然呸了一聲，推開了他。

肖天齊也感到自己的峰巒之處一陣酥麻，不由得大是懊惱，傅長瑤見他臉色不郁，以為他誤會了，紅著臉分辨道：“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是不愿與你親近，只是，你這個樣子，人家不習(xí)慣。”

說著她用玉蔥般的手指指了指肖天齊的峰巒，肖天齊也不解釋，心里煩躁，卻也不便發(fā)作，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已經(jīng)是傅長瑤千辛萬苦才保住自己的一條命，而且保住了他不愿被改造的一點(diǎn)堅(jiān)持，眼見著眼含春水的傅長瑤，肖天齊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然后扔下一句我去洗澡，就沖進(jìn)了廁所，身后隱約傳來傅長瑤一句：“洗完澡，到議事廳來，有要事請大哥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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