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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3）

◎南雁杳從口供室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陳省守在門口帶他就近去市局食堂吃午餐。

做警察的，除痢

南雁杳從口供室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陳省守在門口帶他就近去市局食堂吃午餐。

做警察的，除了管理資料的內勤外，幾乎很少一日三餐能夠按時，所以市局食堂也稍有不同，哪怕是已經過了飯點，也能吃到剛出爐的熱熱乎乎的飯菜。

陳省端了兩個餐盤，簡簡單單三菜一湯。

“嘗嘗這個魚香雞蛋，這可是市局特色，出了這食堂別的地方都吃不到。”

南雁杳聽到這個菜名一怔，緊接著就看到一只淺盤被放在桌子上，盤子裏幾顆煎蛋澆著濃稠的紅油醬汁，搭配青椒胡蘿卜和木耳絲，最上面還撒了一把青蔥，糖醋酸甜的味道撲面而來。

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可他卻看出了神。

從盤中氤氳開的熱氣，像是電影中的轉場，這時候，鏡頭一定會通過那白色的霧氣轉到他七歲那年，寒冬中怎么都消散不去的迷霧，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記得被一直冰冷的手牽著，一直一直地向著未知走下去。

“別的地方都是雞蛋碎，或者是雞蛋餅，食堂廚師大概是懶，用的都是煎蛋，不過的確煎蛋要比別的版本香了好多，我第一次吃……”

陳省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這盤普通的魚香雞蛋中不普通的地方，無意間抬頭才看到南雁杳發楞的神情，漸漸地聲音小了下來。

“我媽媽做這個菜的時候，也是用煎蛋。”他垂頭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看到呢。”

聽到他說“媽媽”陳省一僵，隨后不露痕跡地端起一盤紅燒排骨放在他面前：“多吃點肉吧，你看你瘦的。”

“沒關系，我又沒說我不愛吃”他伸筷子夾了一顆蛋在米飯上，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一樣，突然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其實也沒什么，我自己都覺得矯情。這么多年過去了，總要有一天跟它和解。”像是安慰自己的似的，他繼續說：“我現在也偶爾會去媽媽那邊，跟它聊聊天。你知道，人長大了，很多小時候覺得撕心裂肺的苦難，如今都變得不值一提了起來。”

陳省望著他無言，如果真的不值一提，那日在學校也不會哭成淚人，想到那天的場景，他仍舊覺得揪心。

他看起來那么脆弱，怎么會有人忍心傷害他。

“我小的時候，一直都是跟媽媽生活在一起，父親很少出現，最初是一周能見到一次，后來是一個月，再后來變成一年、兩年……那時候我還小，不明白大人的關系，直到被領進南家。”

“你知道嗎，人的記憶很奇怪，有些事情你可能不記得了，但它帶給你的切膚之痛仍舊無法磨滅。我曾經很多次從窗戶逃出去，在黑夜裏狂奔去找媽媽，可無論如何天亮后都會被再次帶回去。”

“那些日子，說不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物質上，我的確比原來優越了千萬倍，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很寂寞。”

“都過去了”陳省溫柔的手掌拍拍他的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一直重覆著：“都過去了……”

“是啊，那時候我就明白，沒什么是過不去的，無論多難，你只要一動不動，挨過去就好了。”

陳省看他落寞的神情，突然很想抱抱他，可地點又實在是不對勁，只能在心裏先欠他一個。

對于他說的“總會過去的”他有種切身的體會，只要你一動不動，好像真的什么都能挨過去。

“總會有人來拯救你的。”他歪了歪頭，夾了一塊排骨在他碗裏：“我這不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