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喜歡待在這種上年紀七八十年代修建的、似乎每個角落都在散發著霉味的破房子裏，要不是為了等著拿錢，他不會在這裏住了兩天，他現在急著拿錢走人。
葉婼對他的自私自利早就麻木了，將文件交給黃梅華：“到你了。”
黃梅華搖頭：“哎，我不想簽，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夠這樣呢……”
葉自力急了：“媽，你干嘛呢？趕緊簽，月月在等著呢，你想讓我結不成婚嗎？”
“我、我現在就簽。”黃梅華就是拒絕不了小兒子的任何要求，她一邊搖頭一邊提筆，“一家人要相親相愛，互相幫忙，不能這樣分得清清楚楚的……”
沒有人理會她的話。
葉婼拿起保證書，小心的塞進布包裏，一邊轉帳給葉自力，一邊冷冷的道：“剛才的對話我已經錄了下來，將來咱們若是有爭議，不僅這份保證書可以成為證據，這份錄音也可以成為證據。”
“大妹啊，你為這個家確實付出了很多努力，媽以后也不好意思再要你給家裏錢了。”黃梅華知道自己和小兒子做得有些過分了，也不敢再批評女兒，便換個話題，“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媽，這筆錢是怎么來的？你該不會傻得去借高利貸吧？如果是的話，媽以后天天去公園擺相親攤，一定幫你找個經濟條件好……”
“媽，你不用這么擔心。”葉自力皺眉，“她肯定是跟男人要的，哪有女人這么蠢，不跟男人要錢，卻去借高利貸啊？”
葉婼忍著心口上的疼痛，冰冰的笑了：“我是跟男人要的，但不是跟前男友要的。”
葉自力“咦”了一聲：“難道你交了有錢的新男友？這新男友對你這么大方，不錯啊……”
“不是男友。”葉婼打斷他的話，“是嫖客。”
“嫖客？”黃梅華和葉自力都嚇了一跳。
葉自力道：“什么嫖客？不會是我理解的那種嫖客吧？”
“嗯，就是那種嫖客。”葉婼想到這幾天自己所經歷的種種，目光透出一種冷意來，故意刺激他們，“為了湊這三十萬給你過上幸福的生活，為了讓你們不再罵我是賠錢貨和冷血動物，我上網拍賣了我的初夜，最后有個老男人出價三十萬。你們現在拿的，就是我的賣身錢。”
葉自力呆了。
黃梅華嚇壞了。
“大妹啊，你、你怎么能做這種事？”黃梅華痛心疾首，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這么傷風敗俗和不要臉的事情，傳出去的話你要怎么見人？我們家又怎么見人啊？我和你爸從小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潔身自愛，不能跟男人不三不四的，更不能出賣身體和尊嚴……”
“我也不想這樣。”葉婼打斷她的話，悲涼的笑，“但我的感受、我的尊嚴、我的清白跟家人相比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你們開心，我就算去賣也是應該的，對不對？”
“你、你這是在責怪媽嗎？”黃梅華氣得幾乎要暈過去了，“媽是讓你湊錢，但沒說你找不到錢就不要你，你怎么可以把責任推到媽身上……”
“事情已成定局，如果你們覺得這三十萬臟了，可以不要。”
不等黃梅華開口，葉自力就急道：“那不行！不管這錢是怎么來的，已經做了的事情都無法改變，不能讓這筆錢白白的浪費掉！”
黃梅華：“……”
半晌，她重重的跌坐在陳舊的沙發上，雙手捂住臉，疲憊的道：“你們已經大了，媽已經管不住你們了，你們、你們以后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從現在開始，我不欠你們半毛錢。”葉婼看都沒看葉自力一眼，只對黃梅華道，“我現在就搬出去，住公司的宿舍，所以我不會再給家裏住宿費和伙食費。你以后只要關心你最愛的兒子就好，不必再來管我這盆遲早會潑出去的水，沒什么天大的事情也別來找我，我能養活我自己和照顧好我自己。”
說完她就轉身進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她早就想搬出去了。這套二室一廳的房子是黃梅華第二任丈夫——馮叔的房子，黃梅華和馮叔一個房間，她和馮叔的女兒馮婷婷一個房間。
雖然馮婷婷是在校大學生，很少回來，但習慣獨來獨往、註重隱私的她還是不喜歡跟馮婷婷一個房間，正好借這個機會搬出去。
她沒有多少東西，半個小時就收拾完了，一個皮箱，一個背包，ok。
這一次，她雖然帶著行禮卻走得步履輕松，就像背負了很久的重物終于被卸下，連天空都變得開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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