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零七分，”高尾看了看手表，“你搬到新界了嗎？也用不了那么久啊。”

青峰拉開高尾對面的椅子坐下：“我有說要隨叫隨到嗎？”

“呵，你敢說你不急？前幾天還風急火燎要我幫你弄貨，好心幫你弄到了，想大清早交給你，誰知道讓我等了那么久。浪費他人時間就是謀財害命，知道嗎？”青峰卻不答話，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上的是鐵觀音，之前一直被小酒精燈熱著，滾曱燙得恰到好處。

“我猜，”高尾觀察著青峰的臉色，“不是從自家趕來的吧？哪個女人床曱上下來？”

青峰啖了口茶，還是不答話。

“不對，如果不是女人，”高尾不放過青峰任何細微的表情，忽然說，“從黃瀨床曱上下來的？”

青峰被這句話嗆到，一口茶差點噴曱出來，費盡力氣才忍住，難以置信地望向高尾。

“不是吧？真被我說中了？”高尾神情夸張，擠眉弄眼地笑道，“那今天就是我不對了。這么早發訊息喊你過來，我會不會被他罵死啊？怪不得你拖拖拉拉姍姍來遲舍不得……”

青峰還在垂死掙扎：“餵……你不要亂猜。”

“早看出你們不對勁了，”高尾嘖嘖了幾聲，“不過沒想到你手腳那么快。”

“哪有不對勁了。”青峰不服氣。

“一說起對方情緒就不穩，關心則亂，總之就不是普通男人對男人的感覺。搭上也是遲早的事。”

“呵，那你和綠間也明顯不對勁啊，準備什么時候搭上？”青峰反擊道。

高尾一聽這話就像打了霜的茄子，歡快的神情登時就蔫了幾分。過了半晌，才用筷子從蒸籠裏叉起一個燒賣吃掉，然后慢吞吞地道：“不說這個了。最近情勢有那么危險嗎？你沒了配槍，所以弄把槍不出奇。不過竟然要兩把，有一把是給黃瀨的？”

青峰不置可否，也拿起單根筷子叉了個燒賣一口吞掉：“別轉話題那么快，聽我說完。真想不通你們，明明他在鑒證科也做得很好啊，說不定比原來的還要適合，”青峰喝了口茶，繼續道，“何況，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為人，讓他為了自保不去管你，根本不可能。”

高尾聳聳肩：“說得輕巧，換了是你，手斷了殘了讓你轉去賣牛雜，你樂意？”

青峰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餵，別咒我啊。最近你們都怎么了，個個都想我轉行？和你說過多少次了，綠間對自己要求高，覺得做不到百分之一百才決定轉科，根本就沒人趕他。換了我的話我肯定賴定不轉。”說到這，青峰得意地挑了挑眉。

高尾嫌棄地道：“那當然啦，他不做可以轉鑒證，你不做就只能賣牛雜……”

“……還是說回槍吧。搞到兩把了？”

“一把。”

“呵，剛還自夸了那么久，才一把啊？

“你以為我是軍火商啊？幫你搞到就仁至義盡了。就算你的仇家多到可以繞中環一圈，黃瀨可是良好市民，你好意思讓他碰槍嗎？”

青峰撓撓頭，有點煩躁地說：“你以為我想啊？上次阿彪找過他麻煩了。”

“阿彪？許榮生那個手下？”

“嗯。”

高尾了然地“哦”了一聲：“你惹出的麻煩連累他了吧？你家眷不好當啊。”

青峰悶悶地道：“你這么說也沒錯，跟我一起也沒什么好……餵，什么家眷不家眷。”

他一伸腳，踢到了高尾放在餐桌底下的公文包，于是若無其事地接著道：“那我等下是直接帶走？”

高尾點頭：“是現在黑市最輕便的一款了。”

“對你而言也沒什么難度吧，又不是買炸曱藥。”

“買炸曱藥也要分種類。微型遙控的好拿，要去炸大樓就不行了。”

“誰會去炸大樓？”

“怕你失業去報覆社曱會啊。”

“誰說我失業。前幾天申請調回西九龍，原澤同意了啊，雖然把我調去做檔曱案員。”

“不錯啊，修心養性。你是巴不得調去掃黃吧，天天看a書。”

“錯。掃黃組的伙計也有說，把那些當工作反而容易性無曱能，”青峰無奈地道，“不過最近倒是需要找個叫阿茹的女人，也是做那行的，現在好像不見蹤影了。我去了不少她之前常出曱臺的夜場都沒找到。你人脈廣，幫我留意一下？我等下將她照片發給你。”

“你真是，還記得自己怎么進拘曱留所的嗎？現在還沒徹底清曱白。”

“就是為了徹底清曱白才要找她。她知道的東西比我想象中要多，萬一她見情勢不對干脆離開香曱港，或者被人滅曱口，那就更麻煩。”

“找你掃黃組的同事啊。”

“免了，最近原澤盯得緊，有什么風吹草動肯定會傳到他耳裏。”

高尾召來服曱務生起身埋單：“要不是看在當年你幫過他份上，才不幫你做這么多。”

“那我下次見到綠間，跟他說聲多謝。”

青峰請了早上的假，下午才回到警署。

自他回調回來西九龍卻編入檔曱案管理科，他就沒哪天全勤過。同事中不少都是舊識，知道他最近不太順當，因此也沒什么人對他的散漫表示不滿。他的工作并不覆雜，主要是給前一天報上來的新案標好編號，輸入警隊聯網，外加舊案的歸檔，將需要移送其他科的文件抽取出來。

人命官司在身，配槍沒收，巡邏出勤自然與他無緣。這也是青峰主動提出從機場警署暫時回調的原因之一。機場警署是個小廟，多他一個閑人毫無意義。如今獲得這種安排，從某個方面來說，原澤的確待他不薄。工作輕曱松，不意味著可以輕慢對待。但幾小時就能完成的事務，并不需要耗費整天。這不算懶散，只是更有效率地利曱用時間。青峰這么想著，貼好了手頭的編號紙，看了下手曱機，發現已接近下班時間，還有一封新郵件提示。黃瀨轉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