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剛剛說什么？”
“沒、沒什么。”
三長老老臉一紅，若無其事將視線移向別處。
沈如朽忍無可忍：“出去。”
“好嘞。”
三長老再度奪門而出，顧一念緩緩收起流光，一時到有些感謝他無心的插科打諢，將事情岔了過去。
這個世界的沈如朽與她熟知的師尊有很大不同，壓抑，陰沈，有著不加掩飾的銳利。
旁觀者清，商采采的擔(dān)心是對的，這樣的人不是能輕易蒙騙的。若是他的本質(zhì)沒有改變，那么比起曲折心計，直白坦蕩才是最佳的途徑。
“使鞭子的琴娘可不多見。”
“會靜心之曲的琴娘也不多見。”顧一念坦蕩回望，大膽試問：“念娘愿以琴曲，換一個進(jìn)入沈家的機(jī)會。”
沈如朽勾唇，冷然道：“是進(jìn)入沈家，還是接手沈家？”
顧一念謙虛道：“都是沈家人，各憑本事。”
“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沈家據(jù)守重寶，不會交給一個凡人。”沈如朽沈沈道：“沈念娘，我給你兩個選擇，誕育子嗣，或成為元修。”
“你撫琴的手法有我沈氏的痕跡，不管你為何而來，進(jìn)了沈家的門，就別想再出去了。”
顧一念微微垂眼，料想他果然聽出了自己琴音的出處，一句“師父”剛剛出口。
帝淵挺身而出：“生，給我們備個房間，現(xiàn)在就生。”
顧一念：“……？”
*
顧一念抱緊了琴，尷尬坐在門檻處，聽著身后的爭吵。
“你們倆的孩子，和我沈家有何關(guān)系？”
“念娘姓沈，是您的嫡親弟子，我們的孩子就是您的嫡親徒孫。”
〔沈如朽竟然真的和他吵。〕914不可思議道。
〔師尊真的受魔霧影響很多。〕顧一念頗為擔(dān)憂。
不遠(yuǎn)處，沈家三長老探頭探腦，支著耳朵聽墻角。見她獨(dú)自一人，抖著袖子顛顛過來坐下，問：“你真是家主的弟子？”
顧一念含糊道：“算是。”
屋內(nèi)，沈如朽冷聲：“弟子？我可教不出這么拙劣刻板的琴音。”
顧一念面色一紅，小聲反駁：“話不能說這么滿。”
雖然只有短短十年，但這確實是他本人的教學(xué)成果。
三長老讚同點(diǎn)頭，不知想到了什么，語帶蕭瑟：“誰還沒幾個逆徒呢。”
顧一念：“……”那也不能這么說。
帝淵是詭辯的好手，句句不離生孩子，要沈如朽將其認(rèn)作下一代家主，還指責(zé)對方思維固化，霧起十年，人才雕零，不應(yīng)固守門第血脈成見。
“能得孝子賢孫守家門，頭上綠些又何妨，家主，要有容人之量！”
“荒唐！”沈如朽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話音未竟一聲重響率先傳來。
帝淵慌亂上前扶住，高聲喚人：“娘子快來，老東西氣昏了。”
顧一念一驚，顧不得他無禮的稱呼，抱琴而入，在小榻邊急急撫琴。
她琴術(shù)本就不佳，急切之下愈發(fā)沒個章法，除了音階正確之外，毫無美感可言，幾乎與914這個人工智能不相上下。
沈如朽一代音修大能，竟在這種上不得臺面的琴音中緩緩平覆了心境，悠悠醒轉(zhuǎn)，望向她的目光滿是覆雜。
盡管知道這不是曾教導(dǎo)她的那位，顧一念還是忍不住垂眸，心虛道：“我再學(xué)學(xué)？”
“不必。”沈如朽幽幽長嘆，“修士修為越高，受影響越深，我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沒有多少日子了。”
“這癲公所言有些道理，人才難得，不必拘泥于血脈……”
帝淵興致沖沖道：“師丈放心，我定會日夜努力，與娘子誕下麟兒，繼承沈家。”
語畢拉起顧一念，急切道：“來人，安排房間。”
沈如朽壓下喉頭腥甜，對顧一念道：“修士受元?dú)庥绊懜睿幢鼐捅确踩碎L壽。你若有膽，便正式行過拜師禮，去參與家主試煉。不過……”
他閉了閉眼，額間隱現(xiàn)青筋，神色隱忍。
顧一念忙道：“您說。”
“與這癲公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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