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這些表面功夫,再沒有人能做得比連城璧更好了。他若是想要瞞住旁人,就沒有人能看出他的心事,哪怕是善解人意的阿碧。
阿碧雖然覺得自家夫君見過那個世交小公子后,心情似乎變得有些覆雜,看起來又像輕松又像低落,但對上夫君溫柔眼波和寵溺笑容后,便把這件事給放下了。大約是因為那些世家之間的齷齪,這種事情阿碧當(dāng)年執(zhí)掌燕子塢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經(jīng)過,自然很能體諒。
也是因此,她便避開了那小少爺來的事情,挑了其他的趣事來給連城璧解悶:“夫君,說來只怕你不相信,今天小白從路上撿了個小姑娘回來呢。”
連城璧舀粥的動作稍稍一頓,便自然地將勺子一轉(zhuǎn),放到小嬌妻的唇邊:“我記得管家早教過小白,不許她從外面帶些奇怪的人進莊。怎么小白今日還敢頂著她爺爺來?”
阿碧沒料到夫君突然就把這粥餵到自己唇邊,不由呆了一呆。這,方才夫君還用這勺子吃飯,突然這樣,阿碧臉上一熱。
阿碧左右看了看,屋中并沒有旁人,又有夫君含笑的目光,便紅唇微啟,將唇邊的粥含了進去。食物的溫?zé)嵯愦柬樦眍^,暖到了心底。
阿碧直到將口中食物細細咀嚼,全部咽下后,才回答起了連城璧先前的問話:“白總管一發(fā)現(xiàn),就把小白給狠狠罰了一頓,現(xiàn)在小丫頭還委屈著呢。只是那帶回來的小姑娘似乎當(dāng)真有些可憐,白總管也是同情,所以方才還來說讓我見一見,拿個主意呢。”
白總管在連家多年,論處事周全、剛直不阿是再沒有別人能比得上他。
能讓他這個見慣了事情的老人家都出面求情,向主家求個機會,可見這新來的小姑娘不是極為可憐就是極有本事了。
連城璧想了想,才對阿碧笑著說道:“既然有夫人在這裏,我自然是全聽夫人吩咐。夫人可要見那小姑娘?”
阿碧抿唇一笑,又連忙收了笑意,一張溫婉甜美的臉偏還想裝出幾分端正威嚴的模樣:“那是自然,夫君看著就好。”
連城璧被阿碧這難得一見的模樣給撓得心裏癢癢的,干脆就伸手揉了揉阿碧這兩日愈見紅潤的臉頰,硬是將阿碧好不容易擺出的認真姿態(tài)給捏沒了,惹來了阿碧一個嬌嗔眼神。
這一次也算是阿碧接掌連家事物以來,頭一回遇到需要決斷之事。收下個孤女雖然事情不大,但也算是阿碧正式理家的開始。
偏偏夫君還這樣隨意,搞得阿碧那微微的幾分緊張都被沖散了。
真見到小白帶回來的人,阿碧與連城璧倒是都露出了幾分訝異之色。先前兩人看小白與總管都這般同情,還以為是個淚水漣漣的柔弱孤苦女孩,沒想到白總管領(lǐng)了人來才發(fā)現(xiàn)恰恰相反。
這姑娘看起來除了唇色微白,頗有病態(tài)之外,一雙靈活可愛的大眼睛靈氣逼人,嘴角笑渦對著誰都是甜蜜蜜的模樣。看起來分明是個爛漫可愛、讓人見之心喜的少女。
阿碧一楞,便將疑惑的視線投到了白總管的身上。
白總管都不用抬頭,就知道了莊主與夫人心底的納悶。當(dāng)時看到小白帶來小小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同情地瞥了一眼那還是乖乖巧巧笑著的小姑娘,對這個和自己孫女差不多大卻經(jīng)歷了諸般不幸的小姑娘又多了幾分同情。
他這一同情,說話雖然只是陳述事實,卻在情緒用詞上都偏了小小幾分。
小小的故事被白總管說完,阿碧看向那微微有幾分黯然卻依然堅強樂觀的臉,也對這小姑娘多了幾分敬佩和憐惜。
說來小小年紀雖小,這經(jīng)歷卻不比那些茶館子裏說的話本子簡單。
她年幼時候也算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讀書女紅,該學(xué)的都一一學(xué)了起來,只是剛剛懂事的時候家裏被強人闖了門,全家遭了難。只有小小一人,因為懵懂無知,倒是留了一條性命,被人輾轉(zhuǎn)賣了去。這中間的屈辱委屈,也就不言而明了。
直到前不久才有個看著富貴的老爺,喜歡小小活潑可人,把她給贖了出來。當(dāng)時小小還想著總算是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再身似浮萍,隨波逐流。
誰知道那老爺真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買了小姑娘回府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tài)j□j。接了小小回府沒幾日,就將這小姑娘給折磨了個半死,眼瞅著一條命就要交代在那老爺?shù)乃叫谭績?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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