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裏的娛樂活動不多,遠離城市喧囂之后,日子過得很平靜。
這天上午,許遼和陳勤提了個鐵桶從小溪回來,他們剛剛去那裏摸了一些山螃蟹。這種螃蟹的個頭一般都不大,也沒什么肉,基本上都是油炸后用來當個零嘴吃吃。
紀逢年從院中的搖椅上起來,顛了顛他們的小鐵桶,看著在裏面攀爬翻滾的螃蟹,說:“一天到晚都去摸螃蟹,有這么好吃嗎?”
陳勤興奮道:“好吃啊!我覺得巨好吃!”
紀逢年還不知道他?
他什么好吃的沒吃過?還不是因為平時在城市裏根本就接觸不到這些,他覺得很稀奇好玩兒而已。
就看他在山裏的這些天,都快跟野猴子一樣返璞歸真了,天天都要往外跑,人都曬黑了不少。
許遼也是,被他拉著東一下西一下的,把這留別山上上下下都跑遍了。原先的白皮也肉眼可見地變成了小麥色。
陳勤把螃蟹拎到水龍頭那裏開始清洗,一會兒就可以裹點蛋液和面粉下鍋油炸了。
許遼正要去幫忙,紀逢年把人拉過來,扯開衣領,看到他脖頸那一片都是紅的,不由叮囑說:“你們註意一下防曬,別到時候曬傷了。”
許遼摸了摸脖子,點點頭:“嗯嗯,知道了。”
山螃蟹炸出來又酥又脆,一點泥腥氣沒有,一口一個特別香。三人一人端一碗,嘎嘣嘎嘣地嚼來玩。
紀逢年說:“明天山腳下會開市集,我們可以去逛一逛,買些露營的東西。”
他們之前說的燒烤露營,這幾天差不多安頓好了,可以安排上了。
陳勤:“那我今天晚上早點睡,爭取明天起來早點。”
這兩天的天氣有點悶熱,上午摸螃蟹時流了一些汗,明天還要下山趕集。到了下午的時候,許遼就想在院子裏洗個頭。他現在都盡量減少待在浴室裏的時間,因為每次洗澡的時候都太悶熱了。
熱水不需要多,他只接了半盆,加多點涼水到有點溫的狀態就行。陳勤這時候已經被趕去寫作業了,紀逢年剛監督完他下樓,看見他蹲在院子裏,旁邊是裝滿的水盆,水面上還飄著一個舀水的葫蘆。
許遼抹了點洗發水在濕發上,很快就打出了綿密的泡沫,他低著頭洗完了兩遍。期間泡沫實在是太多,順著額頭流下來,浸進了眼睛。
他緊閉雙眼一手往旁邊摸索著想要舀水把泡沫沖洗干凈,結果半天都沒摸對地方,最后只摸到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我幫你。”紀逢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半蹲在他身前,用葫蘆舀了熱水,一邊傾倒一邊用手把他腦袋上的泡沫順著水流給搓洗了下去。
修長的手指在頭發間穿梭著,撥弄著,最后泡沫被沖洗干凈,一條毛巾蓋在了頭頂。
“好了。”
于是許遼抬起頭,頭上的泡沫沖干凈了,但他眼睛裏的泡沫還沒洗干凈,濡在眼周,有點難受的刺痛著。
紀逢年看見了,用拇指抹掉了他眼縫中的泡沫,又把頭頂的毛巾拽下來一點給他擦了擦。
“眼睛難受嗎?剛剛怎么不說?”紀逢年的語氣裏有著不明顯的生氣和責怪,他把許遼的臉捧了起來,讓他仰著頭,翻開一點眼瞼查看情況。
許遼的眼周已經有些紅了,他微微睜開眼看著身前模糊的人影。淚腺受到光線刺激開始分泌保護性的液體,讓他的雙眼像是被水洗過的黑曜石一樣十分濕潤。
紀逢年按在他眼下的拇指稍微用了些力,微微陷進皮膚。然后他朝他眼眶裏吹了口氣,揉了揉許遼眼尾的那片殷紅:“幸好,不是很嚴重。”
許遼眨了眨眼睛,視線清晰了不少,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本來就不嚴重。”他只是眼皮薄,所以看起來嚴重而已。
紀逢年看著他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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