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恩自那晚來找過我后就再也沒有在我的院子中出現(xiàn)過,她大概心里明白,關(guān)于我和她之間,不過是一場她一個人的愛情而已。
對她而言,這無異于一場盛大的焰火,再絢麗也抵不過一閃即逝的命運(yùn)。
她明白自己的這段感情不會有任何人站在她那邊,她終究是孤立無援……
只是她時常會在黃昏的時候出現(xiàn)在海邊,有時候我在海里蕩舟撒網(wǎng),捕捉來不及回家的魚蝦螃蟹,有時候我在海灘逡巡,撿拾被海潮遺忘在沙灘的貝殼蛤蜊。
槐恩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用手比括弧狀,在明媚的陽光底下肆無忌憚的喊我大叔大叔,再也不會像一只斑斕的蝴蝶般蹦蹦跳跳的在我身旁翻飛起舞!
她只會靜靜的坐在碼頭的礁石上,面朝著我的方向,默默的眺望。
漸漸凜冽的海風(fēng)把她的短發(fā)吹的肆意飛揚(yáng),她渾然不覺,晚霞中偶有鷗鷺從她面前飛過,亦不能收留她的目光。
她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如同一朵堅韌于風(fēng)中的寒梅,風(fēng)雨不侵的傲然獨(dú)立。
她變得沉默了……
雖然那晚她說過不愛我了,不會再打擾我了,但我卻清楚的知道,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又如何能夠做到收放自如!她不過是在獨(dú)自難過罷了!
每每想到槐恩,想到那晚她悲痛欲絕的表情和撕心裂肺的話,都讓我靈魂顫抖。
在很多個無眠的夜里,我很想穿起衣服穿過寒夜去學(xué)校看看她,我雖不忍她的悲傷,卻很想知道我給她帶來了怎樣的傷害!我想起方教授對我說的話,他說槐恩是個性格剛直內(nèi)里桀驁的孩子,恐會做出極端行為,這讓我終日踹踹不安。
其實我根本無心去海上捕魚拾蟹,不過是為了讓冷風(fēng)能夠把我的愧疚吹離片刻而已,但心底里,說不得也有想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槐恩的心思,天知道!
所以每每當(dāng)我看見她孤獨(dú)的出現(xiàn)在碼頭的時候,我的心就會沒來由的踏實下來,我隱隱知道,我所等待的大概就是這一眼的心安,即使她依舊悲傷如故,但至少我知道她還安好,剩下的就只能交給時間了。
雖然有些事情時間也無能為力,但也總能把悲傷稍加打磨,變得不再那么鋒銳,讓我們想起的時候即使疼痛依舊,卻也不再會被割傷,這大概算是辜負(fù)者對于心里的愧疚最后的安慰了!
初冬將至的時候槐恩終于再一次站在了我的面前,或許是江湖相忘的愛讓人太過無力招架,或許愛而不得的情本就不值得被珍視。槐恩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沉默,終于重拾心情,再次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臉上重新露出了讓我心碎的微笑……
那是又一個傍晚,她依舊來到碼頭上靜靜的看著沙灘上的我,天氣愈加寒冷,除了我已經(jīng)不再有人來趕海,我來海灘也只是習(xí)慣使然罷了。
我喜歡獨(dú)自一人面對著煙波浩渺的大海,這遼闊的感覺會讓我感覺到自身的渺小,讓我覺得一個人若是和這方天地比起來,實在和腳下的沙子無異,那么這個人的悲歡喜樂,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宇宙恒久遼遠(yuǎn),寂靜著千百萬億年,皆是同一種安然姿態(tài)。而我們?nèi)耍贿^在這顆孤獨(dú)的星球上茍活數(shù)十年,看到的不過方寸天地,體驗的不過閃滅光陰,實不該為了自己心里的一點(diǎn)心事而傷春悲秋。
要知道人生的盡頭不過一坯黃土,你我皆如是,這是誰也逃不脫的宿命。如此想來雖然難免更加絕望,卻也能獲得一些坦然。
槐恩并沒有如往常那樣見我回返便先于我匆忙離開,而是靜靜的等著我從海灘上漸漸走近。
待我上得碼頭,槐恩看著我,幾秒鐘后她終于再次露出微笑,只是這微笑讓我感覺莫名的心痛,因為我分明看到了她的眼底深藏的憂傷,但我卻沒有勇氣去揪住那一絲憂傷不放,樣裝毫無所覺的回以微笑,卻不知道如何能夠在收住笑容的時候顯得從容,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把笑容僵在了臉上。
“大叔!好久不見!”她微微一笑道。
只是她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差點(diǎn)讓我崩潰,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嗎?還是她以為這樣就能讓我認(rèn)為她已然說話算話真的做到她之前承諾過的那樣不再對我抱有幻想?
可是我除了盡量配合她的演出,將計就計裝作渾然不知外,我還能做些什么呢?可憐的槐恩,你是否知道自己的演技因為太過用力早已是破綻百出?還是你早已洞悉了我的心理,知道我唯有配合你把這出拙劣的戲演下去外已別無它法?
那么很榮幸,你真的成功了!
我假裝輕松的伸手把她的絨線圍巾緊了緊,笑著道:“好久不見,槐恩姑娘!”
“大叔,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你還會趕我走嗎?”她看著我笑。
“我想你是嘴饞了吧!想吃什么?大叔給你做?”我佯裝洞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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