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要不起

二伯家孩子都回來后，十一他們買了些營養(yǎng)品給二伯，也不參合那些事了，兩家距離也不算近，有些事還是從爺爺奶奶那裏聽來了，那工人家屬死了頂梁柱，自然要求賠償，否則就報警，在農(nóng)村，這些事大多都是私下解決。工人家屬張口就要40萬，理由當(dāng)然很充足，他家人要沒死一年至少能掙兩三萬，家裏上有老下有小，老人的贍養(yǎng)費，兩個孩子還未成年，孩子的撫養(yǎng)費教育費等等都得靠死者，如今人沒了，這些都要算到二伯頭上。

為了賠償兩家人爭吵不休，二伯連傷帶病，還有高額的賠償，短短時日精神氣頭就萎縮下去，看去竟然比大伯還要老。他幾個兒女除了最小的兒子，其他都已經(jīng)成家，有各自的家庭要照顧，兒子雖然都在城市買了樓房，但買樓時多借了錢，現(xiàn)在手頭錢都不多，也不可能賣房，各自暗暗估量，拿出一些錢，加上二伯二嬸這些年攢下的，距離賠款還差老大一截。

賠償金最后經(jīng)過村裏長輩調(diào)節(jié)，二伯家給死者家屬20萬就了事。二嬸二伯又跟親戚借了些，但親戚們都知道這一家人是什么德行，他們一開口，幾乎每家都借了，但也只是借幾百，多的上千，都表現(xiàn)得十分同情，也愿意幫忙，但家裏實在沒辦法，只能拿出這些，希望不要責(zé)怪云云。

二嬸已經(jīng)有些瘋癲，竟然說二伯不可能傷得那么重，都是因為燕昶年的車子路上顛簸，才令傷勢嚴重的，手術(shù)費醫(yī)藥費十一得給，否則要告他們。這話一出，全村嘩然，平時就跟二伯二嬸不太對頭的人當(dāng)場就露出譏誚的笑容，關(guān)系稍好的人心裏也嘀咕，開始不著痕跡地疏遠。這人啊，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當(dāng)初陶老四夫妻還在的時候，雖然往年回來沒有房子，過年時曾在他們家借住，但一回來必買許多肉菜，過年時還包了兩家的年夜飯，那豬肉牛肉一買就是好幾十斤，村裏誰不知道？陶老四兩夫妻向來是厚道人，他二哥不知道從弟弟身上占了多少小便宜，那都是數(shù)不清的，現(xiàn)在陶老四夫妻死了，居然欺負人家孩子去了？

十一聽到了，當(dāng)時就氣得把一張木頭桌子一拳打散，去了二伯家。二伯家還有幾個長輩，明顯都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二嬸還在那苦惱，看見十一陰著臉過來，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害怕，十一問她︰“二伯出事，誰的心裏都不好過。我們開車送他去醫(yī)院，手術(shù)費醫(yī)藥費我們也要出？這是哪門子道理？莫非是看著我家爸媽都沒了，欺負我們幾個后輩不成？今天村裏族裏的長輩都在，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

二嬸也知道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但沈重的債務(wù)在那壓著，自己年歲也大了，掙不了錢，能借錢的門路都走了，她也是被逼得實在沒有辦法了，丈夫即使從醫(yī)院回來，以后的醫(yī)藥費也少不了。后來借遍了親戚朋友，還是差好幾萬塊，想讓死者家屬緩一緩的，但那邊死活不答應(yīng)，誰知道這事一過，以后還能不能拿到錢？

先前跟陶老四孩子借錢的時候，一共借到了一萬塊，二嬸見他們借得痛快，當(dāng)時還十分感激，后來實在再借不到錢，就想多借些，但被拒絕了，心裏就有了怨恨，后來死者家屬天天堵在他們門口，鬧了好幾天，日夜不停地鬧。其實不只是死者家屬，連村裏人都有些懷疑，陶二嬸子以前沒少在村裏炫耀自家孩子能掙錢，買了房，娶了城裏女人，房子裝修花多少錢，屋子弄得多好看，買的電視多大多大，冰箱、空調(diào)、電腦、家庭影院……孫子上幼兒園一個月要上千塊，死貴的還得送去……將自家兒子夸得天花亂墜，如今20萬賠償款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居然拿不出來？！誰信？

想到兒女們互相推諉，再想想躺在醫(yī)院裏的老伴，二嬸子就有些絕望，將先前的話再說了一遍。

十一冷笑道︰“看來是存心訛錢的了？虧先前我們還借了你們一萬塊，將我們當(dāng)冤大頭呢？你要告告去，你知道訛詐會判什么罪嗎？回頭你再進了監(jiān)牢，別不說沒人提醒你。我們是不會有半點事的……以前我們還敬你是長輩，叫你一聲二嬸，現(xiàn)在看來我們還不如敬一條狗呢，我餵狗吃東西它們還會搖下尾巴，給你們，卻被反咬一口！什么親戚情分，是你們不要的，今天就當(dāng)著長輩們的面，你們這種親戚，我們要不起！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guān)道，再無來往！”

臨走的時候他揚揚陶老二一家人聯(lián)合簽名的借條︰“一萬塊！我也不用你們今天給我拿回來，借期一年，一年過后馬上還給我！到時候不還，我卻要到法院告你了！”

刺目的陽光直射，山裏霧氣蒸騰，十一大步走著，胸膛急促起伏，真想仰天大叫幾聲，最終也只是緊閉著嘴唇，回到大房子。

他們?nèi)ソo屠哥收水稻，屠哥似乎情況好了一些，但要養(yǎng)回來還得些日子，他們村裏大部分人都將水稻收割了，就剩他一家的，那些鳥雀松鼠什么的小動物和螞蚱等光糟蹋他的稻田了，再不收，就全餵了它們，半年的勞苦付之流水。

兩天后將最后一塊稻田收割完，眾人都舒了一口氣，正坐在竹林裏納涼，遠處公路駛來一輛車子，在屠哥他們村頭就停了車，車上下來幾個衣冠楚楚的人，彬彬有禮地詢問村民什么，那村民手往屠哥家的方向這邊一指，那些人就上了車，沿著凹凸不平的砂石路慢悠悠地開著往這邊過來了。

自從屠哥感染y病毒，卻被六妹餵血吊住了命，十一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雖然令家裏人都不要外傳，但人多嘴雜，就怕被有心人看出了什么?，F(xiàn)在看到那輛車子，十一心裏突突亂跳，燕昶年也註意到了，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做了決定。

小妹見他們突然站起來，問怎么回事。十一將事一說，小妹連忙說︰“讓屠哥和六妹躲起來！”

躲，躲到哪裏？

家裏的二級地窖還沒有完工，第二級地窖除了家裏幾個人，誰也不知道，十一計劃在通往二級地窖的門口上掛副畫什么的，或者堆些東西，他根本沒有將二級地窖的存在公之于眾的想法，為的就是萬一有什么事有個躲藏的地方，況且，就靠一家人能在短短時間內(nèi)挖兩個那么深那么大的地窖，實在有些驚人，低調(diào)才是王道，太高調(diào)了就怕槍打出頭鳥。

要將地窖完全弄好還得半個月時間，在弄好之前無法住人。

“帶阿屠和六妹到山裏住幾天看看?！绷逭f，“你們先走，我留下來看他們想做什么?！?

屠哥昔日老大一個壯年男人，如今只有七十多斤不到八十斤，十一背著他，小妹和六妹帶著球球，燕昶年幫拿著一些食物和必需品，幾個人順著屋后的山路迅速離開，六叔將房子大門和院門一鎖，依舊在竹林內(nèi)休息。

現(xiàn)在感染y病毒的死亡率從百分之百降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下，但有效疫苗依然沒有研究成功，第一批註射試驗疫苗的九十八個死囚在第一天就死了一半，第二天又死了十八人，有七人挺過號稱死亡日的第七天，但都在未來幾天內(nèi)陸續(xù)死去，均死于細胞活性降低，能量耗竭。

又陸續(xù)拿幾批死囚做試驗，利用寧安身上取得的某種物質(zhì)制出的疫苗雖然能令y病毒感染者保住性命，但那些死囚最長在十五天后會變成嗜血狂暴毫無理智的人，無法溝通，無法控制，他們的愛好就是攻擊一切，不知疲憊，戰(zhàn)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假若是在戰(zhàn)場上，面對敵人的時候能夠這樣，這是上級最喜歡的戰(zhàn)士，但這些變異人并非如此，他們敵我不分，喜好血肉，他們抓住研究人員大吃大嚼的血腥場面，即使是意志最強的人看過之后也會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