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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2 / 2）

“亦舒哥哥，你不開心？”小孩總是更敏感地能註意到身邊人的心情。

“身在皇室，總有許多身不由己。雖然與太師之女成親非我所愿，但我無法選擇，滿滿你明白么？”溫和地摸了摸小月滿的腦袋，連亦舒微嘆。

然在花月滿低頭的一瞬間，他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連亦舒在宮中處境非常尷尬，他是長子，卻非嫡子。當(dāng)年圣上未登基之時，奪位之爭風(fēng)起云涌，圣上被其他皇子暗算，幸得一宮女所救，宮女冒著殺身之險，將其藏在禁宮1養(yǎng)傷，朝夕相對，圣上與這宮女暗生情愫，然終不知宮女后來懷上其子嗣。

后圣上登位，早忘了先前與宮女之事，娶左氏為后，誕下太子。

登位四年后，一日祭太廟，有宮女突然攜一小童出現(xiàn)，圣上方想起此事，給小童取名亦舒，立名太廟。

皇子歸宗是好事，只是誰也不曾去註意那個一腔情義付君心的宮女。

皇后表面大方實(shí)則善妒，聽說這卑賤宮女與圣上有私，豈能容忍？欲害死這宮女，幸好宮女身邊的好姊妹聰明，保下連亦舒一條小命。

連亦舒還記得那一日他成為大皇子，不再是被禁宮上下欺負(fù)的小人兒，然而那個不讓自己喊他娘的女人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再再后來，宮人在禁宮井中發(fā)現(xiàn)一具自盡的女尸，他躲在一邊看那女尸被悄悄抬出宮外，散亂頭發(fā)上掉出的荊釵刺痛了他的眼。

很樸素的木釵子，上面什么華麗裝飾也沒有，只有一朵雕工粗糙的木槿花，宮中估計也沒人會喜歡。那是那人親手雕的送給母親的釵子，多少個夜，母親睡不著就靠在窗邊一下又一下?lián)崦G釵，眼底不是對權(quán)力的渴望，而是濃濃的相思及對往昔的追憶。

他不明白的是，那個姓左的女人明明擁有的東西比自己母親多得多

，她有高高在上的權(quán)勢，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為什么她還要害死母親……

他也不明白，為何當(dāng)年會給母親雕木釵的人，在母親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在皇后宮中為太子慶生設(shè)宴……

七歲那年被比自己小一歲的太子踢下蓮池，宮人們規(guī)規(guī)矩矩立于池邊，卻無一人跳下來救他，冷眼看著他在池子掙扎沈浮。太子輕蔑而驕傲地笑，“就憑你這禁宮出來的賤奴，也配本宮叫你兄長？”

也就在那時他才明白，自認(rèn)為高貴的皇子身份，其實(shí)只是一場繁華夢。

沒有背景，沒有權(quán)勢，他其實(shí)……什么也不是。

這樣，如何能不爭，如何能不搶？如何能……不恨？

花月滿怔怔看著連亦舒，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那低垂著的長長睫毛間散落著什么，她要看清，連亦舒卻飛快撇過了臉。

她楞了楞，亦舒哥哥那是……哭了？

“亦舒哥哥。”她伸手扳過他的臉要摸上他的眼睛，卻見連亦舒正錯愕地看著他。

“亦舒哥哥不要哭，等滿滿長大了，一定要欺負(fù)過亦舒哥哥的人都欺負(fù)回來！”捏了捏拳，小月滿憤憤地道。

他楞楞望著她那雙如清澈明麗的眼眸，那小小的光芒卻仿佛能驅(qū)散一切黑暗與憤恨。這一剎那間，他的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感動。

原來，這個小小的孩子在自己身邊，把所有的一舉一動都看得分明。

他的窘境，他的卑微，他的難堪……他一直想努力藏住的那一面。

他似乎——也并不反感她這種同情似的安慰。

因為心裏明白，這孩子單純得宛如初綻梨花，她……一直是他的救贖。

突然很想永遠(yuǎn)將這份光輝藏在身邊，讓它只屬于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註：連氏王朝時期，禁宮即冷宮。

最后一句，連亦舒對花月滿的態(tài)度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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