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覺得爹爹臟了……嫌棄我是么?”念生只是不喜酒氣,可是在泱生這裏顯然被誤解為另外一個意思、泱生冰涼的手指撫平念生眉間的隆起,呼出一口氣,就是沈重的酒味,直教念生想作嘔。泱生怯怯收回手,“你果然……嫌棄爹爹了……”
烈酒上頭,暈暈的。念生的樣子在自己的眼裏越來越模糊,只記得她剛才皺臉的表情,是嫌自己下賤的。
如果心可以掏,那泱生的心現(xiàn)在必定有著一個血淋淋的大洞;如果痛可以燒,那泱生的痛現(xiàn)在必定燒得燎原。
“咚”的一聲,泱生倒在床上睡著了。
念生無奈地看著他,跳下床把他的腿放到床上,又爬到他的身上,解了他的衣帶,好讓他睡得舒服些,自己才重新枕回小枕頭上去。她不知道泱生現(xiàn)在發(fā)出的味道叫做酒氣,他以前沒喝過這么多,她也就沒聞過,心中很是不喜歡這氣味。但是不論他多難聞多落魄,不都是自己的爹么?哪有不喜的道理。
“念生……”泱生動了一下,嘴裏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然后翻了個身,正好把念生給壓住了。
“嘶!”頓時呲牙咧嘴,念生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出來了,快被壓成一個大肉餅,喘不過氣來,“爹爹……起來……”
“唔……”泱生的頭歪了一下,但沒醒,睡得很沈。
“爹爹,快起來……”念生疼得流出眼淚來,窒息的感覺就卡在她的胸間,只能邊哭邊大口大口地呼吸。
夜色已深,不知路上還有多少急著回家的人。
泱生睡得昏沈,嘴角卻輕輕翹起。他夢見了他的小閨女長大了,直到他白發(fā)蒼蒼還陪伴著他,不曾離開一步,在他耳邊一聲一聲地喚著爹爹……
一夜過去,泱生被外面的爭吵聲吵醒。
“打!給我往死裏打!竟然想逃跑!”
頭好疼……泱生沒動,還想再睡一會,昨天的確喝得太多了??墒巧硐萝浘d綿的……他摸了摸,猛地起身,“念生!”
念生的呼吸已經(jīng)十分微弱,幾乎要沒有,全身發(fā)白,驚得泱生冷汗直流,醉意一哄而散。
自己竟是這么壓了她一夜嗎?這個傻孩子,為什么不叫醒我!泱生后悔,于事無補(bǔ),不停嘴對嘴往她嘴裏吹著氣,淚從頰邊滑落。
“念生,醒過來,爹爹不能沒有你……不能,不能!”從你來我身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能沒有你了,“念生,爹爹后悔了!爹爹不該喝酒的!你想找誰去玩就去吧……爹爹知錯了!不要離開我……”
他灌不進(jìn)去氣,而念生的體溫也愈發(fā)冰冷。念生,你就要走了么?哭得抽顫伏在念生小小的身子上。果然上天是要把她收回去么?為什么?我做得已經(jīng)夠好了!為什么還要她走?!
“念生你醒醒,”泱生用衣袖擦干臉上的淚,把她抱到外面,抽噎著說:“念生,爹爹去給你買你最喜歡的蔗糖,帶你去找那個男孩兒,別怕,爹爹帶你去。你要什么,爹爹都給你……”只是,不要走啊……
念生的四肢無力地垂下,已經(jīng)是死人模樣。
她好像聽見了爹爹在叫她。她不想睡,可是眼睛好累,睜不開。;她想抬起手摸摸爹爹,告訴他她沒事,可是手臂動也動不了,在心裏干著急。聽爹爹的聲音那么著急難過,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我不該喝酒的……念生你是不是要走了……”泱生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留戀不舍。如果閻羅註定要帶走她,那他也絕不獨活!
地獄裏,他仍是她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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