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層高的玻璃廊橋中,晏瑜輕輕抿了口熱咖啡,醇苦的味道一下子灌滿了嗓子眼。
她下意識地拿起桌旁的奶球和白糖,頓了一會兒,卻又慢慢放下。
夜色沉緩,晚風沁著涼意撲面而來,科爾星系的布魯諾星是其中最繁華奢靡的,雖不能比擬帝都星,但也比卡特拉斯的荒涼好上太多。她俯身望去,樓下是絢爛璨煥的霓虹燈光,懸浮車飛天遁地,尾燈在暗色的夜幕上劃過千萬道流光溢色的斒斕痕跡。
身后三道如影相隨的精神力標識,已經跟隨她快要三天了。
她攏了攏身上的風衣,囅然而笑。
晏琥派來的人還真是謹慎,哪怕她現在只是一個精神力全失的廢物,也沒有輕易動手,而是一直在等一個監控設備稀疏零落的好地段和好時間。
別人大老遠地從帝都星趕過來,她也必須要有成人之美的心不是?
晏瑜丟下只喝了一半不到的咖啡,悠哉悠哉地走出了這家空中花園餐廳。
穿著制服的侍應生走到桌邊,神色復雜地感嘆道:“有錢人還真是浪費。”
作為星際人基本維生的營養液都比較便宜,最廉價的甚至只要幾星幣,但這些需要特殊星球的土壤才能種植的材料制作而成的手工食物,由于運輸成本和制作工藝的原因,價格往往十分高昂。
比如說眼前這杯手工現磨咖啡,便是他小半個月的工資,但這些有錢人卻能隨性任意到只喝兩口嘗嘗味道就直接丟了。
雖然心里感嘆,但他還是必須要首先完成本職工作,把桌面和殘留的咖啡都清理干凈。
侍應生剛要伸手去端走玻璃桌上面的咖啡杯,卻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攔下。
侍應生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一雙碧綠幽邃的眼睛,雙眸就像是沁染了茫茫油綠的原野,澄廓無邊,萬古長青。
男人的身材高大,竟比身為beta的侍應生還要高出半個腦袋來,他金發碧眸,五官俊朗英挺,典型的古地球西方純血人種長相,一身成套的黑色西裝,后面形影相隨的跟著兩個屬下模樣的人。
“先生,怎、怎么了?”男人氣度不凡,哪怕并不言語半句也有股獨屬于上位者的alpha威壓感襲來,侍應生下意識地有些結巴地問道。
“你去忙吧,不用管這里。”
侍應生吶吶地轉身離開了,走到了隔壁的餐桌上,卻還是忍不住轉頭又看了一眼男人,侍應生的身軀猛然一僵。
侍應生看見眼前的男人坐在了玻璃桌邊,仿佛是在品茗酌酒一般,正不斷地用指尖摩挲著咖啡杯,隨后他竟然端起了那杯殘余的冷咖啡慢吞吞地喝下,以一種迷戀到近乎虔誠的表情。
……這男人怎么看著倒是人模人樣的,竟然偷喝別人剩下的咖啡?哪怕這咖啡再貴,這樣也太寒磣了吧。
男人似有所感應一般,猛然抬起綠眸,正好與滿臉訝異的侍應生對上,他卻只是神色自若的轉過頭,只安靜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咖啡杯,隨后從西服口袋里拿出絹布,視若珍寶地捧起咖啡杯,一點點地悉心擦拭著。
這咖啡太過澀苦,從前嗜甜的阿瑜并不會喜歡。可她又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喝下了半杯?
大抵是早已經心死如灰,寒徹入骨。
“您這又是何苦?”一名屬下不忍地低聲勸誡道:“得了消息不眠不休地駕駛機甲巴巴地趕過來,卻又始終不去見她一面。”
長久的寂靜。
“……她不會想見我。”男人低低地說,表情很平靜,卻彌漫著令人呼吸一窒的絕望:“阿瑜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下屬張開唇似乎想說話,男人卻徑直起身,抬起猶如孔雀翎一般翠綠的眸子,背著身子招了招手,暗中窺視的侍應生一驚,雙腿卻不聽使喚,已經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您有什么吩咐,是需要要點餐嗎?”侍應生有些心虛地問道。
男人卻搖了搖頭:“幫我把這個咖啡杯包起來。”
侍應生一時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下屬卻不耐煩地瞪了這個呆頭呆腦的侍應生一眼,態度強硬自顧自地用光腦刷了賬,在提示音響起后,男人拿著咖啡杯便很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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