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越第一次見到顏書，還是在他幼兒園大班的時候。

那是個炎熱的九月的傍晚，夏季的暑氣還沒消散，蟬鳴聲帶來一陣陣熱浪。

那天他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無意間聽到有個同班的男生在和其他小朋友說他的壞話。

那個男生平常最喜歡欺負(fù)其他小朋友，曾經(jīng)邀請過秦越一起當(dāng)老大，但秦越覺得很無聊，就拒絕了好幾次。

“我、我昨天看到秦越的媽媽和別的男人一起牽著手，那個人不是秦叔叔，我聽媽媽說是他媽媽要和秦叔叔離婚了。秦越他媽媽不要他了，一定是因?yàn)樗莻€壞孩子天天打架欺負(fù)人，他媽媽才不要他的，我們以后也千萬別和他玩了?！?

秦越站在一邊，攥著拳頭一個沒忍住，把說話的那個男生按在地上打了一頓，其他看熱鬧的小孩子嚇得一哄而散，男生怎么掙扎也起不來，邊哭邊說要告老師還堅(jiān)持說秦越就是壞孩子，秦越抬起拳頭要揍他的臉。

下一秒，他握拳騰空的那只手腕，被一只冰涼的手捏住了。

那是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生，穿著旁邊九江小學(xué)的校服，一只手捏著秦越的手腕，沒表情地站在旁邊。

秦越還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男生，一時間楞在了原地。

“你就是秦遇的弟弟秦越吧？我叫顏書，是秦遇的同學(xué)，他今天有點(diǎn)事不能來接你了，我送你回家?！鳖仌坎恍币暸匀魺o聞，也不問秦越為什么打架，拽著秦越的手腕就把他從挨打的男生身上拉起來。

被秦越按著打的小男生趁機(jī)溜走，只留下眼楮通紅，滿臉灰塵，頭發(fā)亂糟糟的秦越留在原地。

秦遇平時最愛管著秦越，每次秦越和別人打架，都會被秦遇狠狠罵一頓。

他覺得秦遇的同學(xué)肯定和秦遇一樣討厭，所以刻意板著臉滿臉不服輸?shù)貜念仌盅Y掙脫︰“我才不要你送我！你肯定會告訴哥哥我又和別人打架了，他肯定要罵我，我不跟你走！”

秦越從地上拿起臟兮兮的書包，剛要走，書包上的帶子就被人扯住了，顏書當(dāng)時已經(jīng)小學(xué)三年級了，力氣比秦越大上很多，只要他想，就不會被掙脫。

“我說了，我送你回家?！庇變簣@大班的小屁孩各種亂晃，顏書抓著書包帶的手一動不動。

秦越靈機(jī)一動，剛要從書包裏金蟬脫殼，顏書卻迅速地扣緊了他的手腕。

見跑不掉，秦越只好滿臉不情愿地跟著顏書離開了幼兒園。

顏書牽著他往校外走，語氣平靜︰“你明天肯定會被告狀的?！?

秦越不屑地嗤了聲︰“告就告，爺爺才不怕他，大不了就是被罵幾頓！只有沒有種的男人才喜歡告狀！”

五六歲的小朋友這樣大放厥詞，顏書覺得有趣，仔細(xì)看了看他后說︰“我有個辦法能讓你不挨罵。”

“你說說看？”

“明天老師找你的時候，你要主動道歉……”

顏書的話還沒說完，秦越就用了全身的力氣掙脫開鉗制，跑遠(yuǎn)了兩步回頭怒瞪他︰“明明就不是我的錯，憑什么要讓我道歉！我才不道歉！別說道歉了，我還想再揍他一頓呢！”

一摸就炸，像是個小刺猬。

顏書好笑地看著氣鼓鼓的秦越︰“聽我說完，你先道歉，再在全部人面前和他示好，這樣大家都知道你們關(guān)系改善了，如果你以后再揍他，別人也都不會信他告狀的話了?！?

六歲的小朋友一般都是直腸子，沒有那么花花心思，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秦越?jīng)]想到還可以這么干，以往他打完架，爸爸哥哥和老師都強(qiáng)迫他道歉，還讓他許諾以后再也不打人了，雖然不情愿，但每次他都要被按頭向別人道歉。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別的方法。

“真、真的

可以這么做嗎？”秦越烏黑的眼楮亮晶晶的。

顏書點(diǎn)點(diǎn)頭。

但很快秦越又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秦遇的朋友，他本能地不相信這個“敵人”︰“你不會偷偷和我哥打報告吧？”

“不會。”

“我不信，除非你和我拉鉤！誰說謊誰就變豬鼻子！”

“好吧?！?

拉了勾，就算是有了共同的小秘密。

一旦處在同一陣線，小朋友的親密值就特別容易增長。

之后的兩年，顏書和秦越也越來越熟悉，每次顏書和秦遇一起干壞事的時候，他都會拉上秦越一起。

直到秦越小學(xué)一年級，秦爸秦媽終于離了婚，媽媽帶著秦遇遠(yuǎn)走他鄉(xiāng)，留下秦越跟著爸爸，后來秦越就漸漸把顏書當(dāng)成了哥哥。

秦爸工作很忙，秦越日常和學(xué)習(x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顏家度過的，還好顏爸顏媽都是好人，從來不覺得他煩。

就這樣生活到顏書要上高三那年的暑假，秦越中午做作業(yè)遇到不會的題，沒敲門就闖進(jìn)了顏書的房間，學(xué)習(xí)累了的哥哥背對著門側(cè)躺在床上午睡，可能是因?yàn)樵陂L身體的原因，穿在他身上的睡衣有些小了，露出一截又白又細(xì)的腰。

秦越當(dāng)時不僅沒有喊醒他，還鬼使神差地上去摸了一把，聽到顏書“唔”了一聲，他做鬼似的跑回了自己家，當(dāng)晚他就做了一個成人的夢。

秦越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這種情況，剛好秦爸本來就因?yàn)楣ぷ髡{(diào)動，要去國外很長一段時間，秦越一開始是不想去的，但連續(xù)夢到顏書好幾天后，他決定跟著秦爸一起去國外讀書。

走的那天，顏書抱了下他。

當(dāng)時秦越才剛要上初二，比顏書矮了一個半頭，只能被快要成年的顏書抱在懷裏。

然而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時，秦越變成了舍不得撒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