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看著這么小，你是缺鈣吧？”說著，任凱抓起孫文嘉的手腕握了一下。孫文嘉雖然結實，但是身上并不全是肌肉。靈活的手腕、細膩的皮膚、還有朝氣的脈搏，讓任凱不禁一楞。

“打擾了。這是你們要的蒜蓉西蘭花、油燜茄子、營養蘑菇雞湯、糖醋排骨、東北亂燉、藍莓山藥和米飯?！狈諉T敲了敲門，在餐桌上擺好了六樣菜和一盆白米飯。

“不是告訴你不要點辣的么？還點帶蒜的?！比蝿P看白癡似的看了一眼姜永南。

“他媽你點吶！跟個大爺似的什么都不干?！苯滥虾敛皇救醯鼗刈臁?

任凱起身拿了一個空碗，從壺裏倒了一碗熱水放在孫文嘉面前。“西蘭花不能直接吃，用水涮涮?！?

孫文嘉被任凱一連串周到而體貼的舉動弄懵了。這個人今天在賽場上那么毒舌那么不留情面，怎么現在跟換了個人似的。他用猶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又在為自己勺藍莓山藥的任凱。

“他雙重人格。碰上球就一混蛋，不碰球的時候大體還算得上一個好人。”姜永南夾了一塊茄子，向孫文嘉解釋道。

孫文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打排球么，誰都可以理解。孫文嘉帶刺的態度一緩和，餐桌上的氛圍變得融洽了不少。

“小師弟，你不能不喝牛奶啊。”飯吃到中途，一直在聊球的任凱突然把話題扯到了牛奶上。

“我不是不想喝，我是不能喝。一喝就惡心。”孫文嘉一臉嫌棄地停了筷子。

“不長個兒，以后都別想贏我?！比蝿P語氣絕對。

孫文嘉想起了賽場上的最后兩個球。那種最后一球砸在面前的無力，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恐懼，還有不能和隊友繼續打下一場比賽的遺憾，真的是，不想再有的經歷。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笨粗幌伦酉虻膶O文嘉，姜永南拿著筷子敲了一下任凱的手。

“孫文嘉！”冷場的包間裏，突然闖進來一個人。

“你怎么來了？”孫文嘉看著氣喘吁吁推門而入的張一鳴，有些詫異。

“趙曉聲告訴我你在這裏?！睆堃圾Q走到餐桌旁邊，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澳銈儍蓚€到底要做什么？”

“哦，你來了？坐下吃飯?！比蝿P指了指孫文嘉旁邊的凳子，“正好菜要多了?！?

“我擦?！苯滥峡粗蝿P說，“你花錢我花錢？”

孫文嘉看了看姜永南，看了看任凱，又看了看張一鳴，完全搞不清楚這三個人之間的狀況。

“你們到底都說什么了？”張一鳴氣呼呼地坐下。

“我單純來會會他。”任凱指了指正啃排骨的孫文嘉。

“你呢？”張一鳴朝姜永南抬了抬下巴。

“我倒是不希望文嘉和你有太多瓜葛，但今天純粹只是欠了他一頓飯?！苯滥吓e起雙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其他的廢話都沒說？”張一鳴皺著眉頭問道。

姜永南和任凱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正一臉茫然的孫文嘉。那邊的氣氛正變得緊張，這邊的孫文嘉突然“啊！”地喊了一聲，把手中的排骨抖落掉了?！皬堃圾Q，你不會也認識師父吧？”

“嗯?！苯滥宵c點頭指著張一鳴說，“那就是你大師兄。”

孫文嘉楞了四、五秒，歡喜地蹦了起來?！肮?，師父是最強的！我認識的最最厲害的人居然都是他的徒弟！”

張一鳴輕輕“切”了一下，看著一臉興奮的孫文嘉笑了。“你就那么高興？是張文的徒弟？”

“我最喜歡和師父打排球了！”提到張文，孫文嘉連眼睛都笑得彎彎的。

“小師弟，你真是，太好玩兒了?！比蝿P捂著嘴呵呵直笑。“你大師兄和文哥，”他瞥了一眼張一鳴又開始變臭的表情，“算了。雖然一鳴對文哥所有欣賞過的人都打擊過，不過看來他還挺認可你的。”

“你不也打擊我來著么？”孫文嘉瞪著任凱。

“一鳴曾經在一場比賽中讓對手只得了10分。小師弟，你以為我們是憑什么在文哥身邊一直留到現在的？我的這點兒打擊你都受不了，一鳴要是真和你較起真兒來你哭都哭不出來。你很有些才能，所以我不希望你和那些人一樣，遇見點兒挫折就爬不起來，最后討厭排球?！?

沒想到，看起來玩世霸道的任凱居然有著這種深沈而善良的心思。孫文嘉突然覺得，自己能在今天遇見這樣的對手實在是一種幸運。

任凱看著孫文嘉宛如暖玉的表情，心裏也泛起一絲溫柔?！皩α?，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任凱撓了撓頭問張一鳴。

“沒什么，只是有些事不想讓他從你們嘴裏知道?！睆堃圾Q說。

“比如，你要是看我不順眼一定會把我打得比今天還慘之類的？”孫文嘉笑著舉了舉受傷的那只胳膊。

“不是?！睆堃圾Q偏過了頭。

孫文嘉看張一鳴沒有想說的意思，于是湊到張一鳴跟前換了一個話題?！澳闶窃趺凑J識師父的？我是初三那年去看排球賽的時候和師父認識的?！苯柚鴱埼牡倪@層關系，孫文嘉感覺自己和張一鳴好像也近了不少。

“張文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不，這么說太溫情了。他是我的精子捐贈者?！睆堃圾Q帶著自虐的語氣，邊說邊看著孫文嘉的表情由親熱變成了驚訝?！岸?，因為他‘優秀’基因的原因，我天生就只喜歡同性?！睆堃圾Q轉頭看向姜永南僵了的臉，“你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不希望孫文嘉和我過多接觸，對么？”張一鳴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涼意。

“一鳴，別說了！”任凱狠狠打斷了張一鳴的話。

張一鳴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殘酷地微笑，“最喜歡排球，最喜歡排球社團，最喜歡和隊友站在賽場上的小師弟，你怎么看？”

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你想聽實話么？”孫文嘉回望著張一鳴。

張一鳴頓了一下，點點頭。

“別說你喜歡男人，就是你喜歡外星人也是我最最珍貴的隊友，是我最最珍貴的主攻手。”孫文嘉說得很認真，率直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尷尬，沒有一絲虛偽?！爸劣谀愫蛶煾钢g是什么關系，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自己喜歡師父就行了！”孫文嘉一提到張文，不自覺地又在臉上掛起了傻笑。

一旁的姜永南看著此刻張一鳴明顯動搖的神情。心想，可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