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沉甸甸的。
他擁住了我,頭與我交頸相依,暗啞著嗓子道:“以后有什么心事,都說出來,不要藏在心里,我實在猜不出女人的心思。不是忽略了你,就是弄巧成拙,到頭來只會把夫妻感情弄的僵僵的,就像這段日子。你連著兩次生病,昏迷中叫的一直是他的名字,一聲也沒喚過我。我很多次都想把你扔出去,可看你病的奄奄一息的樣子,又忍耐了下來。有一次特別沖動的時候,你在我懷里,手拽著我心口處的衣服,雖然口里還是叫的他的名字,你拽著我衣服的地方,我心口處也柔軟了下來,到底沒有扔掉楚楚可憐的你。”
昏睡中,我腦海里鋪天蓋地都是軒釋然的影子,燕頊離口中我叫的那個‘他’,顯然指的不是君臨翌,是軒釋然了。
病中,我一直在叫軒釋然的名字?
“你知道嗎,病中你見了我,可憐巴巴的讓我不要納妾,讓我只要你一個,我雖然覺得好笑,可心里有多么高興?后來你天天都在叫他,我又收到你父親的書信,知道他原來要娶妾。知道你為了什么生病,又為什么說讓我不要納妾的話。那時候我覺得我簡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竟然以為你讓我不要納妾是因為我。明明只是我自己自做多情,也有一種我很愚蠢,被人愚弄的感覺……”
我心里顫顫的,霎了霎眼,燕頊離已經專注地望著我的臉龐,“拂希,我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對你,我也驚訝于我有著異于尋常的包容力。可是,我仍然有著所有在意妻子的丈夫,正常男人該有的情緒,會傷痛,會憤怒,甚至是……嫉妒,對你的過去和現在,你想著誰,牽掛著誰,依戀著誰……我都該死的在意!”
我緊緊抱住他的身體,顫著聲音道:“是我不好,總是在讓你操心,我再也不會‘生病’了,是我不好……”
燕頊離微微笑了一笑,柔聲道:“我愿意替你操心,愿意寵著你,遷就著你,為你遮風擋雨,讓你遠離世間一切的險惡和心機,永遠心無城府單純善良,沒心沒肺歡天喜地地微笑。每一次看到你明媚的笑容,我再陰霾的心情也被驅散了,就想永遠擁有那束陽光。”他低頭看我,海水似瀚藍的瞳仁上有促狹笑意,“也喜歡看你哭,委屈地坐在角落里,抱膝埋頭縮成一團,好像被人遺棄的樣子,讓人很……心疼。”
我癡癡地望著他薄削的唇,從那里竟然能說出我這么多好來。
他便湊下來碰了碰我的唇,然后看我道:“來,給我說說你們的故事。”
我迷惑地看他,“軒釋然么?”
“對。”
我眨巴著眼睛道:“可是我和他認識快十七年了,我十三歲前,甚至沒有與他分開過。”
“我們還會有很多個十三年,難道還講不完你們十三年的故事么?”燕頊離嘆息道:“你只管慢慢說,你們從小到大的事,都說給我聽聽。”
我笑道:“那倒用不著也花費十三年那么長的時間去講十三年的故事,幾天幾夜,大約也就說完了。”
我沉吟了片刻,要求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燕頊離好笑地道:“你說。”
“你不要殺他,在你可以不殺他的情況下,永遠也不要殺他。”
我看著燕頊離,補充道:“你聽完我和他的故事后,就會知道,他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燕頊離森森地盯著我,一字一字冷而緩地問:“與他之爭,我若死了呢?”
“……我也陪你。”我含淚看他。
燕頊離看我良久,深藍的眸中似隱忍著什么,許久,嗓中才發出粗啞的字:“好,我答應你。”
因為我的緣故,燕頊離并不主動出擊,何況信陽易守難攻,地利上他占了上風;軒釋然一連幾日竟也不攻城,只除了初到信陽城下的時候親臨,后來幾日,齊軍一直未叫陣。齊軍駐守在信陽城外二十里地,一直只在信陽周邊跑馬活動。雖未正式開戰,燕軍齊軍時刻做著戰事準備自是不提。
早在決議和親之時,燕頊離便已未雨綢繆做著戰事準備,這近一年,更是養兵練兵,就連作戰計劃,之前怕也早商議的爐火純青。又因為我,他不主動出擊,只作迎戰準備的他,這幾日更是松閑,鎮日除了見顧騁壬等人,就是與我養花弄草,陶冶心性之時,聽我說我和軒釋然的故事。
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哲學便是如此,溝通交流乃是上上之道,再深沉的嫌隙隔閡說開了,沒有了心結,也就冰釋暢通了。與燕頊離更是如此,夫妻感情晉升一步的同時,前段日子之于軒釋然納妾的嫉妒,悲倀,甚至是……自虐,都沒有了,不再去想這一切,軒釋然娶別的女人我的傷痛,每每想到軒釋然見到軒釋然我心里的疼痛……不再去想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么。不再疼痛了,或者,疼痛被我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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