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宥并未到孕期檢查的階段,只是前幾天許芊芊對她說,她現在一個人,應該更加小心。可誰知道,肖若清居然知道她檢查的日期。去醫院,掛號排隊,顧宥安心坐在一邊,肖若清站在那一排隊列之中,顯得異常明顯,倒不是說他長相有多么吸引人,只是他周身的氣質難掩,與這四周的環境有些不搭邊,肖若清家世好,她是知道的,他父親是立往市書記,世代從政,肖若清自小被灌輸的教育就是走政治路線,肖若清倒是對將來從事什么并沒有太大的抵觸,在w市鍛煉了兩年,從基層做起,也吃了些苦,剛剛調到立往市,他就棄政從商了,問及原因,他當時很淡然的說道商人賺錢多,身為“官二代”,當然不缺錢,而且他父親對他很是溺愛,反倒是母親,很嚴厲,當年肖若清要娶顧宥的時候,他母親有相當長的時間不同意,顧宥比他小一些,有些小孩子心氣,更何況,當時的顧宥剛剛出社會不久,一心撲在工作上,肖母以為這樣的姑娘現在還不適合做媳婦,可肖若清在這件事上又很堅持,再加上父親的寬容,最后也順利結婚了,他父親對他這樣的原因是因為他原本還有一個哥哥,肖若清的哥哥活潑聰明,肖若清從前永遠都是跟在哥哥后面,無論什么事情都是哥哥怎么樣,哥哥怎么樣,那個時候,肖若清心裏對他的這個哥哥又羨慕又崇拜,便一心努力,想要被父母重視,在他15歲的時候,哥哥剛從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畢業出來,參加特種部隊的第一次任務執行時就不幸身亡。
那樣優秀的兒子忽然就那樣死了,這對于任何一個家庭來講都是很沈重的打擊,母親一蹶不振,抱著肖若清痛苦得死去活來,父親卻沈默著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幾天都未曾出屋,再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老了許多,頭發花白,整個人都變得沈靜了。日子過得飛逝,對于哥哥的死,都已經成了家裏眾人的禁區,肖若清也因為這樣,變得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懂事,更加乖巧,他甚至都沒有年輕男孩子的叛逆時期,就已經成熟長大成人,母親對他嚴厲,父親卻忽然對他寵愛起來,很是寬容,可是他有時候都不敢看父親的眼睛,因為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寵愛到底是對他,還是父親在他身上尋找哥哥的影子。又到德國學習了一段時間,使他的性格也因此變得嚴謹刻板了些。好在,這人也算熱愛運動,稍稍減少了些孤僻的氣質,不至于會被當成自閉癥兒童。
“走吧。”肖若清左手捏著單子走到她面前,表情冷清。
“你們是夫妻嗎?”醫生坐在桌子后面,拿著手中的單子,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有什么問題么?”肖若清問。
“胎兒營養不良,她的營養也沒有跟上,你們怎么做父母的。”醫生皺著眉,夾著筆的手指了指顧宥。
“抱歉,是我的問題。”肖若清面色并無太多表情,態度卻很誠懇。顧宥還未說話,就被他搶了先。
“回去多多註意,孕婦心情要記得保持好的心情。”醫生寫下處方,交代了幾句遞給他們。
回到景福時的時候,已經中午了,肖若清坦然自若的留下來,挽袖子做飯。
“怎么了?”肖若清切菜的時候,顧宥在一旁扯著他的衣角。
“我們談一下。”那語氣,像是領導對下屬的語氣,又帶著點懇切的味道。
“吃完飯,我們再聊。”肖若清頓了頓,對她說。
顧宥點了點頭,走出了廚房。
顧宥靠著沙發看一本寫孕期知識的書,看著看著就困了。肖若清做好飯,出了廚房時,就看到顧宥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心裏一陣無奈。
“顧宥,顧宥。”肖若清坐在她的側邊,輕輕的搖醒她。
顧宥剛剛醒來,還有些朦朧狀態,其實她睡得不是很熟,肖若清一叫她,她就醒了。
“要做母親的人了,還這么隨意,感冒了怎么辦?”他說著,又將一邊的毛毯蓋在她的身上。
因為懷孕,她變得更加敏感,肖若清一點輕聲軟語,她就完全沒有抵抗。
“哭什么,我又講錯什么了?”肖若清見她的眼裏含著眼淚,帶著細紋的溫暖指腹溫柔擦過眼角。
“肖若清,你說要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那現在我給,我聽你解釋。”顧宥瞅著他,眼神裏有幼獸的警惕與執著。
肖若清聽聞,終于露出了這么久來的第一個笑容,淺笑蕩開,更襯得他溫潤如玉。
“顧宥,你肯細心聽我講,我很高興,無論,從前,現在,我只想告訴你,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你要用心相信。”肖若清俯身上前,輕吻她的額頭。
“相信,原本就是一件需要耗費時間的事情,失去,然后再次相信,我并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顧宥小姐,生命短促,我并不是把時間都虛耗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的人,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檢驗,我有一輩子奉陪,怎么樣?”
顧宥沈默著,中午的日光照進來,貼在他的面上,光輝而神圣。她伸手,就能觸碰到,指甲實實在在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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